楔子
“我叫顧筱然，回顧的顧，枉然的然。”
“家住宥成縣，父親是商人，母親是舞女。”
簾影晃動的水月宮裏，四溢著酒香，醉倒在案邊的女子麵若桃花，她嫣紅的唇瓣一張一合，帶著醉意的嗓音朦朦朧朧，在空蕩蕩的殿裏別有一番淒楚。
“唔……其實我不是父親的孩子呢，母親在遇上父親之前就已經有了我……我爹到底是誰啊。”
“你知道嗎？”女子抬頭，蹙著眉衝走近的人問著。
“瀧一，你醉了。”君謹然皺眉，看著這一身酒氣的女子，心底無故泛起了酸澀。
他小心把她從案上扶起，眸光觸及那些個空著的酒壇，又不免一陣躊躇。
“瀧……瀧一才沒醉，嗯……醉的是顧筱然。”女子呢喃著，一把推開了他的手，搖搖晃晃的向著殿外走去，還未邁開幾步，便又軟軟癱下，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你是誰啊？”女子突然轉過頭，半眯著眼，對上了近在咫尺的漆黑眸子。
她抬手，拍了拍他堅毅的麵頰，“哈，你長得可真俊。”
撲麵而來的酒氣，讓君謹然有些許溫惱，他把女子打橫抱起，走向不遠處的臥榻。
“我是你皇兄。”
“皇、兄？”女子仰起紅撲樸的臉，迷糊了片刻後，才異常嚴肅一般說道：“瞎說！我娘親明明隻生了我一個，我才沒有你這麼大個弟弟……”
“啊，我想起來了，你是君、謹、然，對不對？”
女子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將頭靠在君謹然胸前，緩緩垂閉眼簾。
君謹然腳步一頓，輕啟的薄唇終是緊抿著，不再言語。
他垂眼，看向將腦袋蜷縮在自己懷中的女子，她閉著眼，濃密的長睫輕顫，陳訴著心中的不安。
他將她輕輕安置在榻上，她卻緊握著他的衣角。
“別，別走……”
君謹然輕輕拿下女子抓著自己衣角的手，輕輕理好她耳畔細碎的墨發，在榻邊站了良久。
看著她閉著眼好似睡著，看著她
眼角緩緩流出的淚水，灼痛了自己的眸。
睡夢中的女子還皺著眉，不安分的側過了身子，隻給他一個背景。
君謹然嘴角輕揚，黯淡的眸光裏雜著不易探視的落寞。
……
“君謹然……”
“君謹然……”
“我好喜歡這麼叫你……因為我好喜歡你……”
“那年秋天，楓葉似火，騎著白馬緩緩踏來的少年，已入我心……”
“你知道嗎……”
他聽著她的囈語，朦朧了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聽不見。殿內很靜，隻有她淺淺的呼吸。
女子又不安分地把胳膊從薄毯裏探了出來，斷斷續續的，她似乎還在說著什麼，隻是他再也無法聽清。
君謹然緩緩轉身，一步一步向外走去，像是別離前夕的告別。
落日染紅了宮梁，院裏的桃花極盛一時。
他抬起頭，望著一片緋紅的天際，嘴角多了一抹蒼白的笑。
她已有些時日，沒有如此跟自己說過話了，真的是憋壞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