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曆弘治十三年。
離撫州城不到百裏的地方,有一縣城,名曰東鄉,皆因這幾年風調雨順的緣故,百姓活得倒也是比較的富足,街上人來人往,倒是熱鬧之極。
東鄉最熱鬧的地方莫過於清水橋,不光是過節,就連平時這裏都是熱鬧之極,說書的、賣藝的、擺攤賣小吃的,附近各樣的口音幾乎都能在這裏聽到。
在清水橋下,擺著一溜的卦攤,一張方桌一把竹椅即可,椅子上坐著一位白發飄飄如同老神仙般的卦師,臉上總是一付笑嗬嗬的模樣,仿佛能看透這人世間的繁華一般。
既然是同行,那就不可避免的有了競爭,開始的時候大家為了這清水橋下的位置還爭奪了一番,最後也不知道是怎麼和解的,反正從那以後,大家心照不宣地把相互之間的距離稍稍拉開了些,久而久之就形成了現在的這番格局。
這其中風水最好的,當屬離清水橋最近的這個位置,隻不過今天這個位置的相師張神仙卻是有些不爽,一大早上自己就發現自己位置的邊上突然多了一個搶生意的,要是往常的那些對手還好,大家幾斤幾兩心裏都有個數,可是看著這個大概隻有十幾歲的同行,張神仙的臉卻是怎麼也拉不下來。
與其說少年是來搶生意的,倒不如說少年是來攪局的,就連桌子椅子都沒有一張,自己就往張神仙邊上一蹲,打開一張皺皺巴巴的紙,上麵歪歪扭扭地寫了四個大字‘鐵口神算’。
就這還能鐵口神算?看著一身破衣的少年,張神仙的鼻子裏重重地哼了一聲,便再也不加理會。
也許是被少年給破了風水,從早上一直到中午,張神仙的攤位麵前也始終沒有人來,興許是坐久餓了,張神仙便想起身找個館子先去吃點飯,休息一會再來,就在這時,突然眼角的餘光看到了一個人,這抬起的屁.股接著便又落了下來。
來的人不光是張神仙認識,恐怕東鄉縣裏有頭有臉的人都能認識,別看人家隻是一身青衣小帽的打扮,可是誰碰到了,都得恭敬地抱抱拳,尊稱一句‘三爺’。
隻是今天這三爺,看起來心情卻不是很好,一臉鐵青地低頭往前走著,當眼角的餘光注意到路過的卦攤時,腳步卻突然定住了。
完了,恐怕這條大魚要落在別人的嘴裏了。
張神仙心裏一涼,看著三爺到了跟自己相反的那個卦攤前,低聲地不知道在聊著什麼,自己不由輕輕歎了口氣,一上午好不容易來了個生意,結果還落到別人的嘴裏,眼看生意無望,正當張神仙準備走人的時候,身邊蹲著的那個少年卻突然開口說道:“神仙莫要急,再等等也不遲。”
這……
張神仙愣了一下,這時才仔細地看了看蹲在一旁的少年,看起來到是一臉忠厚老實的樣子,就是眼睛亮了些,臉上的笑容很也容易讓人產生出一種信任感,若是換身衣裳再打熬這麼幾年的話,到也不是不能端起這碗飯的。
隻是現在嘛……年紀太少,而且看上去窮巴巴的,想跟自己搶生意,再等幾十年吧。
張神仙沒有理會少年,目光不經意地往三爺那裏轉去的時候,心裏卻是咯噔了一下,剛剛還給三爺算卦的老劉現在卻被兩個家丁押著,一臉彷徨地向東麵走去,自己從這裏看得清楚,老劉那雙.腿都在打著顫,這又是何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