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應元這一哭,跪在地上的一個小妾已經嚎哭起來,“到底是哪個挨千刀的,要殺我家相公....”
聽著沈應元的話,齊楓一顆心漸漸沉到了穀底,他知道自己被人陷害了,要在後世,僅僅靠著這些是無法定罪的,可在大明朝,一個錢袋絕對算得上證據確鑿了,如果再跟死者有什麼過節,那對不起,這個嫌犯你是坐定了。吳綿文再看齊楓的時候,眼神就沒有之前那麼溫和了,“齊楓,那你可認識此物?”
齊楓不敢隱瞞,拱手道,“回知府大人,昨夜亥時,學生過白石橋時與一人相遇,此物便是從那人身上掉下來的,學生隨手撿了起來。”
齊楓說的是實話,可此情此景,這種話如何能說服人?吳綿文當即指著齊楓,對沈家人問道,“你們可認識此人?”
沈應元看著齊楓,有些木木的回道,“認識,此人名叫齊風,日前曾經來我家找家父拆借些銀錢,家父不允,便大罵家父貪得無厭,不得好死,還揚言要一把火燒了.....你.....是你....齊楓,原來是你殺了家父,你這個斯文禽獸,還我父命來....”
沈應元很快想明白過來,整個人激動異常,形如瘋魔,踉踉蹌蹌的朝齊楓撲來,那三個沈家女人也不遑多讓,一同撲上來圍著齊楓一陣廝打。一時間梅花堂內哭聲罵聲響成一片,齊楓縱使有著猴一樣的身法,奈何手上戴著鐵鏈,哪裏擋得住沈家人的扭打,很快臉上,手上就掛了彩。最讓齊楓欲哭無淚的是,那沈家小妾竟然盯著他的屁股肉使勁咬,當真是淒慘無比。
堂上大亂,吳綿文當即一拍驚堂木怒喝道,“公堂之上,如此扭打成何體統,還不快分開?”
早有衙役丟了殺威棍將沈家人拉開,曹鐸則威風凜凜的擋在齊楓身前,總算拉開了,可齊楓已經是頭發亂糟糟,俊朗無比的臉變得鮮血淋漓,左邊一個爪印,右邊一個爪印,手上滴著血,屁股也是疼痛難忍。一看齊楓這個淒慘樣,負責看熱鬧的張侖伸著脖子一陣笑,吳綿文也不敢斥責張侖,隻好將怒氣撒在別人身上了,再拍驚堂木,嚇得沈家人齊齊跪在地上,“胡鬧,齊楓有沒有殺人自有本府定奪,若他殺人,自當重罰,何須你們擾亂公堂,念爾等傷心過度,便不責罰,再有下次,決不輕饒。”
沈家人唯唯諾諾連連告罪,吳綿文頭疼無比的揮了揮手,“爾等暫且退下,不可再次喧鬧!”
沈家人弓著腰退下堂,這時吳綿文才挑著花白濃眉,有些怒其不爭的喝道,“嫌犯齊楓,現在罪證確鑿,你還有何話說?”
“知府大人,學生沒殺人”齊楓梗著脖子,態度堅定,他絕不能認罪的,更不能在狀子上畫押,這時候要是點下頭,那可就神仙也救不了了。齊楓拒不認賬,吳綿文也是頭大如鬥,若是普通百姓也就罷了,大不了殺威棍上去,總有鬆口的時候,可偏偏齊楓是個士子,有功名在身。
“來人,先將人犯打入大牢,待日後再行審過!”吳綿文頗為頭疼的揮了揮手,他接下來要頭疼著該怎麼讓這個家夥認罪了,而齊楓呢,也盼著趕緊進大牢,他也需要仔細思考一下,看看有沒有自救之法。指望張侖麼?這小子不落井下石算好了,指望他救人,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更何況張侖也沒有什麼救人之法。
從沉落汴梁河,到鋃鐺入獄,僅僅隻有兩天時間,能從汴梁河裏爬出來不死,還能從大牢裏走出去麼?
牢房裏陰暗潮濕,處處透著一股黴味兒,坐在稻草上,身後是一口小窗戶,那一點陽光根本帶不來一點溫暖。齊楓微閉著雙眼,似乎睡著了一般,負責看守牢房的獄卒也是好奇的很,別的人犯來到牢房裏莫不是大喊冤枉,齊楓倒是怪得很,不哭不鬧,進牢房就睡覺。
齊楓當然不可能睡覺,他仔細回憶著昨夜的事情,思來想去,他隻確定了一點,這絕不可能是謀財害命,別人不知道錢袋裏有什麼,他可是一清二楚的,就那塊羊脂白玉絕對價值非凡,如果是謀財之人就算要陷害別人,也不可能不要這塊羊脂白玉的,最大的可能就是真正的凶手看也未看那錢袋,請問真正的謀財之人會不看看錢袋裏裝著什麼?
非謀財害命,剩下的是仇殺,還是情殺?
窗口的亮光越來越弱,就像心底的詢問,這一關到底如何闖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