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佑出聲道,“可如果白筱榆殺了張誌遠,你以後準備告訴她事實嗎?”
傅擎崠聞言,竟是沒有馬上說出話來。
阿元立在一邊,沉默不語。
左佑微微蹙眉,出聲道,“現在應該還來得及,我跟阿元去阻止白筱榆!”
傅擎崠眼底的掙紮,隻是一閃而逝,隨後他便說道,“阻止什麼?這是她自己心甘情願去做的,我可沒有逼她!”
左佑皺眉道,“老大,你確定你不後悔?”
左佑把後悔兩個字,咬的有些重。
傅擎崠聞言,勾起有些僵硬的唇角,然後道,“我的字典裏麵,就沒有後悔兩個字。”
左佑盯了傅擎崠一會兒,然後道,“好,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我就不說什麼了,我先下去。”
說罷,左佑就轉身往門外走去。
房間中隻剩下傅擎崠跟阿元兩人。
阿元半晌不語,也不走,傅擎崠抬眼看向他,然後道,“你去忙你自己的吧。”
阿元唇瓣開啟,出聲問道,“如果我現在去找白筱榆,事情可以有轉圜的餘地。”
傅擎崠眉頭一蹙,不由得道,“阿元,怎麼連你也這麼婆媽?”
阿元麵無表情的道,“你以為我是為了白筱榆?”
傅擎崠看著阿元,沒有說話。
阿元道,“現在這個時間,怕是白筱榆已經到了東湖路那邊,再不去,我也沒辦法阻止了。”
傅擎崠淡淡道,“不用去,你下樓吧。”
阿元定睛看了傅擎崠一眼,終是什麼都沒有說,就這樣轉身離開。
看到阿元的身影消失在房門口,傅擎崠這才緩緩垂下視線。
他看似隨意放在膝蓋上的雙手,不知何時緊握成拳,因為用力太大,指節都變得蒼白。
哢嚓一聲,身後忽然亮起了一道閃電,亮光將白筱榆的房間,瞬間照的猶如白晝,傅擎崠一個人背窗而坐,黑色的頭發垂在額間,抿著的薄唇,就像是削薄了的楓葉。
按照白筱榆的計劃,如果成功的話,來回頂多一個半小時,傅擎崠坐在她的房間等她,在這段時間中,他腦海中竄過無數個念頭。
而第一個就是,隻要白筱榆回來,傅擎崠就帶她去國外,他們暫時離開金三角,去到一個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他要讓她忘記這段過往。
要不然,他就給白筱榆一筆錢,讓她拿著錢遠走高飛。
再或者……他離開,讓她找不到他,時間久了,她自然就淡了。
傅擎崠越想越覺得心慌,為什麼他想了這麼多,但卻沒有一個對的上他最初的設想。
他本想在白筱榆回來之後,告訴她,其實張誌遠是她爸爸,這樣她一定會痛不欲生的吧。
傅擎崠一直都是這種人,有仇不報非君子,白筱榆兩年前在他頭上動土,他一直都想找個機會報複她,而張誌遠這個幕後主使,他會讓他承受更多的痛苦。
殺死親生父親,被親生女兒謀殺……哈,傅擎崠自己都覺得自己惡劣到了極致。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傅擎崠已經給了白筱榆足夠多的好處,他不是一直都在等待今晚嗎?
但是為什麼……他的心,會如此的惴惴不安。
哢嚓,身後又亮起了一道閃電。
這是自打白筱榆走後的第幾道閃電了?
白筱榆說過,她不喜歡下雨,特別是不喜歡金三角這邊的雨天,漫天的大雨,伴隨著亮眼又刺耳的閃電。
她經常會覺得,雨天殺人是這裏的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因為雨水會衝刷走地上的血跡,一切,都像是沒發生過似的。
但卻殊不知,人在做,天在看。
沒有人能逃脫的了老天的注視。
傅擎崠不知道自己是第幾次看腕表了,白筱榆是七點走的,而現在,已經九點了。
兩個小時了,白筱榆卻沒見蹤影。
傅擎崠的心,就像是一顆被小心翼翼保管的炸彈,連他自己都不敢輕易碰觸。
身後大雨瓢潑,傅擎崠跟外麵的大雨,隻有一窗之隔。
雷聲轟鳴,不知道白筱榆會不會害怕?
就這樣,傅擎崠又等了半小時,他低頭看表,然後睫毛輕顫。
麵無表情的從座位處站起,傅擎崠扭身走到窗邊,外麵如果沒有路燈的照射,黑的幾乎混沌。
傅擎崠打開窗子,立馬就是兜頭的冷水加寒風。
比預期中晚了一個多小時,白筱榆卻還沒有現身,傅擎崠不敢去想……
視線所及之處,是兩輛黑色的車子,一前一後的開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