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夜淩旭已經不知道如何安慰了,隻能重重一歎。
將她攙扶起來,路過銅鏡的時候,淡心不經意之間瞥到銅鏡中的一個身影,啊!一把甩開夜淩旭來到銅鏡麵前,目不轉睛的看著鏡中的自己,“我,我這是怎麼了?”
夜淩旭不忍去看,試圖將淡心帶回床上,可淡心卻死死的拉住桌子不肯離開。不敢置信的看著鏡中的自己,那張白嫩光潔的臉上,如今竟是如花甲老人一般鬆弛下垂,就連她自己看了也覺得受不了,更何況別人呢?
可是不管她怎麼用力去回憶,都想不起暈倒前的畫麵了,側目看向一旁的夜淩旭,“你說,當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到底是怎麼了?”
看著崩潰到極點的淡心,夜淩旭不忍道:“還是讓太醫跟你解釋吧。”
說話間,青兒已經聽見殿內的動靜,帶著早已恭候在外的眾太醫走進殿內。
“參見女皇陛下。”
淡心捂著自己的臉,背對著眾人不敢去麵對,青兒見狀,急忙讓侍衛搬來屏風,擋在淡心和眾人之間。
有了屏風的遮掩,淡心終於覺得好多了,也沒剛才那麼別扭,這才長呼一口氣,“幸好。”
透過屏風,目光在太醫麵上一一掃過,幾乎是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到場了,淡心這才知道自己的病情又多麼勞師動眾。想要從床榻上起身坐到椅子上,卻發現椅子硌得慌,側目又看見了銅鏡中的自己,淡心幾乎覺得自己就是一隻鬼魅,一隻骨瘦嶙峋,滿臉皮膚鬆弛的鬼魅。
可是,她找不到能怪誰,一切不都是她的錯嗎,誰讓她犯下了大錯,這是報應。
眾太醫一一上前,隔著屏風為淡心一一把了脈,連連搖頭,“女皇的脈象古怪,隻怕是……”
“隻怕是什麼?”夜淩旭著急的問道。
“容微臣說一句,隔著屏風把脈,始終有諸多不便,如果女皇不介意,還請將這屏風撤了,微臣等人也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不,不要。”太醫的話還沒說完,淡心便急忙搖頭,惶恐的躲在夜淩旭身後,“不要撤開屏風,不要撤開。”
看著躲在自己身後的淡心,夜淩旭恍若又回到了當初在衛國的時候,雖然她不曾像現在一般依賴自己,可至少自己能夠庇護她,在衛國。可是現在,兩人的身份早已不同,他想要庇護她,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別怕,讓太醫早點看了,早點好。”夜淩旭輕輕將淡心拽著自己衣袖的手扳開,“你要相信太醫的能力,絕對能夠將你的病治好。”
淡心神色恍惚,任由夜淩旭拉著朝屏風前走去,眼看著就要到了,淡心卻猛地將手從夜淩旭的大掌中抽出,“不,朕不要治了,這就是朕的命,是我做錯了決定才讓大軍受困,現在大軍一日沒有脫離危險,我一日不能原諒自己。”
淡心走回床榻上,沉眸看著屏風後的眾太醫,“你們都退下吧,沒有朕的吩咐,從今之後任何人不得擅入朕的寢宮一步,違抗者,殺!”
“各位大人,女皇隻是一時心情煩躁,但是我們身為奴才的,不能不為女皇考慮。”青兒奉命太醫離開,臨走前,隻說了一番話,“女皇固然是做錯了事,可若女皇糾結心魔走不出來,那情況隻會越來越糟。我不會醫術,隻能請求各位太醫了,無論如何,一定要將女皇的臉治好。”
“青兒姑娘放心吧,女皇不肯治病,那我們就悄悄治。就是勞煩青兒姑娘,每日要哄女皇吃下我們開的方子,否則這病呀,拖久了可真的不能痊愈了。”
青兒點頭,“多謝各位大人。”
“怎麼才回來?”青兒回來的時候,夜淩旭早已不見蹤影,偌大的寢宮隻剩下淡心一人孤零零的坐在地上。
“女皇您怎麼坐在地上?”青兒上前急忙將淡心攙扶起來,“夜淩旭也真是的,就這樣任由您一個人待著,也不擔心您出事。”說著忽然禁聲,悄悄瞥了淡心一樣,見她神色不變,才稍稍歎了一口氣。
淡心在青兒的攙扶下起身,坐到軟榻之上,“我覺得床上硌得慌,軟榻上也是,隻有這冰冰涼涼的地上呀,才稍微好一些。”
“胡說,地上更硌得慌。”青兒打斷淡心的話,見她神色恍惚,心疼道:“女皇您這是何必呢,大家都是為您好……”
“不需要,這是我的報應。”淡心擺擺手,低著頭走到案桌前,“去把禦書房的奏折搬過來,已經落下兩天的了,不能再拖延了。”
“可是您的身子還沒好。”青兒不忍心讓她繼續操勞。
淡心目光陰鬱看著窗外,“這點病和三十萬大軍的性命比起來,什麼也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