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福海毫不猶豫的回答:“自然高興,這就叫天道循環,報應不爽。”
冬末不出聲了,崔福海從她的靜默中察覺她的情緒不對,有些驚疑,好一會兒才問:“冬末,難道你不舍得?”
“我對他已經沒有了感情,怎麼可能舍不得?”冬末輕輕一笑,輕聲道:“我隻是覺得,為了他這個結果,我似乎做了不應該做的事。”
崔福海愕然,驚問:“怎麼?”
“檢察院作為證據的兩份文件,是黃健通過頁數調換頂包的手段湊出來的。而文件後麵的簽字,是我趁他酒醉拿到的。”
冬末澀然一笑,左手拇指不自禁的搓動一下,歎息:“大海,應該為那些民工的傷亡負責的人,是黃健。而在東寶過往的發展過程裏,要為許多受過傷害的人負責的人,也是黃健。我這樣做,不僅是陷害了何方勁,更是幫助了犯罪者逃避了罪責。”
崔福海也一時無言,良久才道:“冬末,你也不用太自責。黃健混到如今這地位,逃脫罪責的方法多的是,就是沒有利用你拖下何方勁,他也能用別人替罪。並不是因為你報仇,他才逃脫的。”
冬末靜默片刻,才道:“這也是一種可能……然而,現在畢竟是因為我參與其事,才讓那些含冤者無法看到真正的罪魁禍首接受法律的製裁的。”
崔福海因為何方勁的欺騙,才到大二就被迫輟學,為了歸還欠同學的錢,他也曾經在建築工地裏打工,深知民工的苦難,此時聽到冬末的話,深有感觸,黯然一歎,勉強道:“冬末,我們到今日,都知道這世界的運行規則,本來就沒有什麼清明。你隻是順勢而為,並沒有刻意作惡,不必自責。”
冬末幹笑一聲,不再說話,心裏卻不期然的想起了夏初清明開朗的笑臉——在他的眼裏,世界就是清明的,善就是善,惡就是惡。同一個人,為善時他會讚歎,為惡時他會惱怒。但是他絕不會因為那個人曾經為惡,就將其所有行為都歸為惡,也不因為那人曾經為善而將其惡行包庇。
若是讓夏初知道了何方勁與她的過往,若是讓他知道她為了報仇而做的事,他會怎麼看她呢?
會用很傷心很傷心的表情看著她,圍在她身邊,不停的勸她改惡行善,匡扶正義吧?
她揉了揉太陽穴,隱約覺得頭痛起來。
何方勁被捕的第二天,檢察院的人再來東寶了解情況,就特意把冬末叫了進去,詢問她與何方勁的關係以及他昨天與她的對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冬末雖然沒有跟公檢法機關打過交道,但與同齡的女孩子相比閱曆不知豐富了多少,檢察機關的問話她也能應付。加上黃健利用她做了事,也怕她會不經意的把自己漏了出來,免不了上下打點,替她多方遮掩。
有黃健相助,冬末從檢察機關的詢問中脫出身來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辭職。
黃健對她的辭職申請並不意外,隻是例行的挽留一番,見她去意堅決,便應允了。
冬末搬出東寶的職工宿舍,一時無處可去,心裏又有些不安,也懶得租房,直接去開一家三星酒店開了間長租房。
崔福海對她這種做法很不滿意:“冬末,你可以到我家暫住,再不然你那兩家店都是有員工宿舍的,哪裏不能將就,住在外麵多不安全。”
“正是因為不安全,所以我才要住在酒店裏。”
崔福海嚇了一跳:“不安全?你是說……你現在有麻煩?”
冬末也不隱瞞:“我覺得眼下確實有危險,實在不能將麻煩帶回去。大海,我整理出來的那些資料,你藏好了沒有?”
“我知道有開鎖的高手,沒把材料放家裏,在銀行租了保險櫃藏著,你放心。不過,你自身的安全怎麼辦?請兩個保鏢?”
冬末苦笑:“大海,檢察機關沒準現在都還在盯著我呢,我這時候突然請保鏢,那不是明白告訴他們,我這裏有情況,更招他們注意嗎?國內的公檢法機關是什麼樣的辦事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不想跟他們打交道。而且,我想,隻要事情完結得快,不再出岔子,我是不會有性命之憂的。”
隻要何方勁的案子結得快,黃健這事辦得順利,她手裏藏的那份資料不流出來,相信黃健還犯不著一定要置她於死地,畢竟她一直謹言慎行,並沒有過探聽黃健的機密的舉動。而且這次黃健栽贓陷害,她雖然參與了其事,但卻根本沒有人向她透過風聲,即使為了這次事件,需要真的殺人滅口,大概也輪不到她吧?
不過黃健做事心狠手辣,讓人來恐嚇她一番的可能性還是有的。
“大海,你趕緊給我找一些製暴性能良好的防狼工具,我帶在身上,心安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