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們在沒有發生這件事之前,是鬥得厲害,但他們想要得到的,無非是全掌東寶建築的利益。現在東寶建築風雨飄搖,他們自然要先保住了再說。
公司高層齊心向外,形勢便大見緩和。捱了一個多月,檢察院對黃健的禁令解除,而何方勁也因此一役威信在公司大幅提升,在眾員工眼裏,儼然便已經成為了事實上的一把手。
黃健的嫡係都不免惴惴不安,李娜看到冬末,更是臉色發青,活似冬末欠了她十萬塊人民幣,還給她的卻是冥鈔一樣。
冬末清楚她是以為自己跟何方勁是一係的,所以這樣給臉色,雖不因她的態度而煩惱,但想到黃健一係的作為,卻也不禁嘴裏發苦:她拿到手的那袋碎紙拚了近兩個月,已經差不多拚完了,現在拚出的十四份文件,有黃健調款的手據,也有私庫小帳,更有一份暗語寫成的紀錄本和一些不能見光的非法協議。裏麵任何一份文件放出來,都能引起檢察院對黃健的深入調查,落實了罪名夠讓他進了監獄後,有生之年別想再出來。
可她考慮到黃健是對付何方勁的強助,這份材料如果暗裏交給檢察院,雖然算是伸張了正義,卻相當於替何方勁除了敵人,於她半點好處也沒有。
想要對付仇人,卻突然發現仇人居然已經成長到了一定的地步,差不多站在了完全光明的地方,反而是自己快要成為助紂為虐的奸角,這種感覺,真是讓人不爽至極。
冬末暗裏大恨黃健太不爭氣,每天聽到有關案件進展的消息,都在良心發現與私心作祟之間搖擺不定,其中的痛苦與尷尬,實不足為外人道。
這天下午臨近下班,她正在收拾東西,黃健突然風卷一般的從外麵走了進來,把手裏的幾份文件甩到她桌上,急聲道:“小舒,建築三隊又出了點事故,這是人事交上來的人身賠償表和相關的醫藥補助申請,以及事故後續處理的公關費用調度,你趕緊去找何經理簽字。十分鍾內,你給我送到人事部去,讓他們趕緊把事辦了。這當口,可不能再出第二起一建隊的事故了。”
一建隊的事故引發的風波還沒過去,又出了第二起?難怪黃健急成這樣!冬末嚇了一跳,不敢怠慢,趕緊拿了文件往財務經理室趕。
奇怪的是還沒下班,何方勁那一向盡忠職守的秘書柳慧居然已經不在座位上了,經理室的房門緊掩著,她以為何方勁已經提前下班,有些不安的過去敲了敲門。裏麵何方勁的聲音帶著點懶意的傳了出來:“進來。”
冬末推門而入,便聞到一股酒味,仔細一看,隻見何方勁仰麵癱坐在靠背椅上,麵白如玉,眼角和印堂處卻泛著異樣的桃紅,雙目波光鱗鱗,顯得分外多情風流。
冬末看到他這樣子,便知他已經醉了,微微一怔,便想退走,轉念想到黃健的催促,以及他提到的醫藥補助申請幾字,想到傷者還等著財務出錢付醫藥費,腳步又轉了回去:“何經理,這裏有幾份工傷事故處理要用的帳單,需要你簽字。”
何方勁眼睛微睜,見是冬末過來,怔了一怔,突然笑了,笑得得意洋洋,指了指自己,問道:“阿舒,你以前,有沒有,想過,我會有今日,這樣的,風光,和地位?”
冬末聽了他的醉話,心裏一陣厭惡,微微撇頭,避開直衝過來的酒氣,將手裏的文件送過去:“何經理,請簽字。人事部還等著拿它領錢,去辦事故的後繼公關事宜。”
何方勁拿了簽字筆,手在她打開的文件上簽字,眼睛卻定定的看著她,片刻,突然籲了口氣,喃道:“阿舒,你記得麼?當年我曾經發過誓,一定會讓你過人上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