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在你的送貨單上注明拒收的理由,或者打電話向貴店主解釋拒收理由,但這花我是不會收的。”
她的話客氣而周到,雖然拒絕,但行事也算仁至義盡,那送花小弟無可奈何,隻得敗退。次日他再送花來,就全然沒有了那種想給客人驚喜的神秘,早早的把卡片送上給冬末看。
冬末接過打開,卡裏麵一手飄逸的行書,寫著大大的“對不起”三個字。沒有署名,筆跡卻是那麼熟悉,那是她少年時曾經以為是世間最漂亮的字體。
冬末忍住想將這卡片撕碎的衝動,對那送花的小弟說:“對不起,我不能收。”
那送花的小弟大約是得了什麼吩咐,反應不像昨天那麼強烈,隻是替她惋惜:“舒小姐,這麼漂亮的花,您居然不收,真是太可惜了。”
花漂亮,送花的人讓人惡心,又有什麼用。
冬末心裏那股惡心感揮之不去,直到看見夏初,才稍微退散。夏初遠遠的看到她,就三步並作兩步奔了上來,興高采烈的喊:“冬末,我回來了。”
冬末受他那熱烈的表情影響,陰霾微退,旋即想起一件事:“唔,今天不是周末,你逃課了?”
“才沒有,是明天清明節啊,我們院裏放假了。”
“以前我們讀書的時候,清明是不放假的。”
夏初怕她誤會,趕緊解釋:“真的是清明節放假,不信你可以打電話問我們班主任。聽說現在學校為了弘揚中華節日文化,保護優良民族傳統,從今年起開始,會在清明節、端午節、中秋節一類的節日放假呢。”
冬末看他的樣子不像說謊,便點頭示意自己相信了。夏初見她臉色緩和下來,立即張開雙臂望著她,喊:“冬末——”
冬末明知他是想幹什麼,但他那表情實在太讓人想欺負一把了,讓她忍不住裝傻:“幹什麼?”
“抱抱——”
冬末立即將玄關衣架上掛著的包包取下來,塞在他懷裏:“給你。”
夏初氣急敗壞:“你明知道的,不是這個!”
冬末忍不住大笑,站著讓他熊抱了一下,然後問:“既然清明節放假,你要不要回家掃墓?”
“我媽說不用了。冬末,連上周末,我有好幾天時間耶,去哪裏玩好?”
“我哪裏都不想去。”
夏初有些失望,突然想到一件事,卻又笑得牙齒鋥亮,滿眼都是興奮,笑眯眯的蹭著她的脖子,好像隻齧類的小動物,在她身上啃啃親親,含含糊糊的說:“也對,我們在家裏有更好玩的事。”
冬末為之氣結,一掌拍開他的腦袋:“小色狼,你都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夏初笑嘻嘻的涎著臉:“你想了什麼,我就在想什麼。”
冬末長歎,她算是知道有個年紀小,又什麼都不懂的男朋友的壞處了。年紀小,精力足,好奇心重,又不知道節製,簡直就是一隻八爪蜘蛛粘在人身上,甩都甩不脫,甜蜜是甜蜜,可腰酸背痛的痛苦,那也不是她這把老骨頭經得起的。
“你給我放君子一點,別毛手毛腳的。”
“好吧,我君子一點,讓你毛手毛腳好了。”
“誰稀罕對你毛手毛腳。”
“我稀罕啊,我稀罕得很。”
清明節的假日,果然兩人都沒出門,就在家裏窩了三天,期間除了何方勁派人來送花送禮物之外,別無他事。何方勁送的禮物,冬末例行的拒收,卻讓夏初好奇了一把:“冬末,這是什麼人啊?”
“莫名其妙的人,跟我們不相幹。”
冬末根本不願讓他接觸這些東西,一句不相幹就將事情帶過去了。到了周一,夏初回學校去了,冬末卻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裏傳來的聲音渾厚低沉,帶著經曆滄桑的老態:“舒冬末小姐是嗎?”
這個聲音冬末從末聽過,但入得耳來,卻讓她的驀然一驚,陡然間有些氣短:“是,請問您是哪位?”
“我姓夏,夏褀。”
輕輕的一句話,頓時讓冬末心裏的驚落到了實處,嘴有些發幹:“夏先生,您好。”
夏褀頓了頓,又道:“舒小姐,想必我不進行詳細的自我介紹,你也該知道我是誰吧?”
“我大概猜得出來。”冬末深吸一口氣,壓下情緒的激動,問道:“夏先生,您找我,有什麼事?”
“我要與舒小姐商談的事,在電話裏說,恐有不便。”夏褀輕輕一笑,問道,“本周星期四,我將抵達X城,屆時能否請舒小姐往金莎私家菜館一晤?”
金莎私家菜館?居然是那裏!
冬末不自覺的閉上了眼,回答:“夏先生請告訴我具體時間,我會去的。”
掛掉電話,冬末隻覺得身體微軟,竟有一股使不上力的感覺,心底浮上一絲明悟的絕望——夏初的家人,終於直接找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