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春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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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被她驚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嚇了一跳,問道:“冬末,你怎麼了?”

冬末蓋住他的眼睛:“別睜眼,別出聲。”

夏初乖乖的又閉上眼睛,感覺冬末的身體微微顫抖,便伸手將她抱住,有些笨拙的拍了拍她的後背。冬末被他的舉動嚇得全身緊繃了一下,旋即放鬆身體,由他抱著,眼淚潸然而下。

這麼多年來,即使有淚,她也會立即想法將它堵回去,免得自己陷入自哀自憐的情緒裏無法自撥,成為廢人。

因為她知道,眼淚不僅是情感的渲瀉,也是一種放開心懷的自我安慰。哭的時候,人是軟弱的。若不是在真心愛惜自己的人麵前落淚,得到的恐怕不是安慰,而是輕視與嘲諷。

隻有今日,明白夏初對她不會有嘲諷,不會有傷害,她才敢放下心來,不想強忍,不想壓抑,任由淚水在臉上奔騰縱橫。她真的,真的,太需要這樣一場痛哭了。用這樣一場痛哭,澆去胸中的塊壘,洗去心中的積鬱,好讓自己的傷口,有個機會愈合。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的情緒平靜下來,心頭有種十年未有的輕鬆,直到此時她才覺得背上一片濕涼,夏初竟然也在哭。

她愣了一下:“你哭什麼?”

夏初在她的睡袍上蹭了蹭,悶悶的回答:“你哭,我就想哭。”

冬末愕然,突然問出一句她從沒想過會這樣問的話來:“夏初,你真的,會因為我傷心難過而傷心難過嗎?”

夏初的鼻音重重:“是。”

冬末不語,他抬頭看著她,認真的問:“冬末,要怎樣才能讓你快樂無憂,不再傷心難過呢?我不想看到你傷心難過,因為那會讓我更加傷心難過。”

冬末靜靜的看著他因為流淚而清明的眼,微微搖頭,壓下聲帶中的脹滯感,輕歎一聲:“夏初,你還小,不足以承擔別人的喜怒哀樂。”

夏初想要反駁,但冬末在他頭頸間摸了摸,將他急切的躁動安撫下來,望著他微笑:“夏初,我感謝你。”

夏初自遇到她以來,不是挨罵就是挨整挨打,幾時得過她這麼真誠溫柔的道謝,一雙眼睛頓時瞪得圓圓的,錯愕無比,連語言功能都喪失了。

冬末明了他的意外與震驚,輕歎一聲,撫了撫他的麵頰,將他直直下墜的下巴推回原處,笑道:“傻孩子,你該起床回家了,不然你家裏人發現你不見,不知道有多擔心。”

夏初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她的話,一麵點頭,一麵不敢置信的問:“冬末,你剛才說什麼?”

“你該起床回家了。”

“不是這個,是前一句。”

“我感謝你。”

夏初徹底石化了,好一會兒才呆呆地抓著她的手,傻愣愣地說:“冬末,你打我一下。”

冬末莫名其妙:“大年初一你就討打?”

“不是,是你打我一下,看我痛不痛,證明我沒做夢。”

冬末嗔惱好笑,一掌拍在他腦袋瓜子上,低喝:“你還夢遊呢!十點多了,還賴床不起來?”

夏初終於相信這不是夢了,哈的一笑,然後又哈哈兩聲,然後才咧嘴大笑,翻了個跟鬥:“冬末,我真是太高興了,太高興了!”

冬末看到他充滿活力的笑容和舉動,也不禁微笑,提醒他:“小心,別摔下床去了。”

話猶未落,夏初一個跟頭翻空,啪嗒一聲就摔了下去,虧得臥室裏鋪著長毛地毯,並沒有真的摔傷他,隻是把他摔得活似被屠夫扒開四肢準備剝皮的大白兔,哇哇慘叫:“痛痛痛痛痛!痛死我了!”

冬末嚇了一跳,趕緊俯身來看,見他嘴裏雖然喊痛,但眉眼卻還在笑,一張臉上半截笑意燦然,下截呲牙咧嘴,扭曲得怪異無比,一腔擔心頓時變成了笑意。再聽他的叫聲中氣十足,流暢無比,知道沒重傷,忍不住失笑:“起來讓我看看,別賴地上。”

夏初一麵哼一麵半坐,靠在床邊上哼哼:“冬末,我腦袋在床沿上磕了一下,痛死了。還有我的腰,我的屁股……”

冬末伸手看了看他喊痛的地方,再伸手按了按,道:“沒腫,也沒青,是不是真的很痛?”

“痛痛痛,真的很痛啊……痛死了……”

冬末聽他叫得慘痛,有些猶豫:“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夏初哼哼唧唧的說:“不用不用,我往常摔痛了,你幫我揉揉吹吹親親就好了。”

揉揉吹吹親親都是哄小孩子的手段,冬末隻當夏初被家裏養得嬌,加之不懂人情,說這話是出於天真無知,果然就伸手替他揉了揉,吹了吹,問:“好點沒?”

夏初一麵哼一麵委屈的說:“還痛,你親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