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至此,她長歎一聲,問道:“夏初,你難道不知道麼?有時候,多餘的關懷,對別人是一種傷害。”
夏初從沒聽過這樣的說法,悶悶的搖頭:“我不知道。可是,冬末,我沒想傷害你,我想抱著你,不讓你傷心;陪著你,讓你不寂寞。”
原來自己活到現在,居然淪落到被這麼個白癡孩子看透心靈深處的寂寞,讓他反過來憐憫她,陪伴她的地步了麼?冬末慘笑:“傻子,你懂什麼叫傷心寂寞?”
夏初聽出了她話裏的哀傷,心髒猛的揪痛,聲音哽咽起來:“我以前不懂的,現在都懂了。冬末,別怕,我會陪著你,一直陪著你。”
“我沒有什麼害怕的,也不需要你陪。”
“你要的,我知道的。”
“不需要!”
“要的。”
“我說不需要就不要!”
“你就是要。”
“你這是把你的意誌強加於我,不是我要!”
“我沒有,我就是知道你要。”
……抓狂……
“你這人……怎麼死纏爛打。”
“我就死纏爛打。”
“你根本不講理。”
“誰讓你老是跟我講歪理,騙我。”
……錯愕……
“我沒有,是你太纏人了。”
“我不纏別人,我就隻纏你。”
“我不要你纏。”
“我偏要。”
“不許!”
“要!”
……拉鋸戰……
許久,冬末筋疲力盡的歎口氣,喃道:“跟你說話說不通,我沒力氣了。”
夏初看到她眼睛發紅,上眼皮直往下垂,趕緊說:“冬末,你累了就睡吧。”
冬末從鼻孔裏哼了一聲,閉上眼,感覺夏初把自己半扶半抱的放到床上後並沒有鬆手離開,便皺眉:“你幹什麼?還不回客房去睡?”
夏初回答:“客房裏冷冰冰的,我害怕。”
冬末在睏倦中猶自笑了起來,譏評:“原來害怕的是你,虧你好意思裝英雄。”
“我沒裝英雄。”夏初咕噥著,在她肩膀上蹭下巴,像隻乞憐的小貓:“冬末,我就在你這裏睡好不好?我的睡相很好的,不卷被子不踢人,不磨牙打鼾也不流口水……”
冬末在由身體到靈魂都被抽空了力氣的虛脫倦怠中,又因他的話而浮出一股輕鬆的笑意:“反正你也不可能做什麼……隨你……”
夏初發出一聲小小的歡呼,先找到遙控器把電視關了,然後再熄滅床頭燈,抖開被子,將他和冬末兩個人都裹緊。冬末被他章魚似的黏在身上黏久了,身體已經習慣了他的熊抱,倒也不是很排斥他的舉動,隻是不滿:“你怎麼把電視和燈都關了?”
“關了才能睡得好嘛。”夏初摟著她,尋了個舒適的側臥姿勢,喃道:“我們一起睡,不開燈開電視也沒關係,不用害怕。”
冬末對害怕這個詞抗拒性的嗤了一聲,深濃的倦意湧上來,卻沒再反駁,而是放任自己的心神往黑甜鄉滑落。
半夢半醒中,她還聽到夏初也帶著睡意的低喃:“冬末,我會陪著你,一直陪著你。如果你不敢哭,我替你哭,替你傷心,不讓你害怕,也不讓你寂寞……”
呿!男人的承諾都不能相信,還沒有長大定性的孩子的話,那就更不能信了。
他說是這樣說,但承諾背後的責任,恐怕他根本不了解,了解以後,也負擔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