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一連幾天沒有出現,嬌嬌設計新店的圖紙出來,想找他一起參詳,打了電話過去,才知道他受寒感冒,高燒不退,被同學送進醫院去了。嬌嬌跟夏初相處久了,就有了情分,聽說他生病,忍不住去找小童請假探病。
小童聽到夏初入院的消息,大吃一驚,立即給她批了假,然後奔去找冬末:“末姐,你知不知道,夏初住院了!”
冬末剛剛通過崔福海的朋友,曲折的將夏初的錢包送到金莎酒店去,想以此掐滅他的最後一絲妄念。聽到小童的話,她點頭:“喔。”
小童怔了怔:“末姐,聽到夏初住院,你就隻有一個‘喔’字?不問問他得了什麼病,重不重?”
冬末從善如流:“喔,他得了什麼病?重不重?”
小童沒話說了,冬末揮手:“小童,馬上春節就要來了,批發那塊忙得很,又要做年底結算和放假安排,你如果沒什麼事,就多放些心思在工作上,別為了不相幹的人廢話。”
小童深深地歎了口氣,回答:“知道了。”
隔日,崔福海一大早就來接冬末,問:“你要不要去市醫院看看那孩子?”
冬末問他:“你是從小童那裏得到的消息?”
崔福海點頭,微微歎氣:“聽說那孩子受寒重感冒,導致扁桃體炎,高燒近三天了,長時間昏睡,很少醒。我覺得這可能不止生理疾病,恐怕還是你采用的手段激烈了點,造成他的心理創傷了。”
冬末哈的一笑,問道:“大海,你也怪我?”
崔福海打開煙盒抽出根煙點上,搖頭:“本來你也沒錯,被那麼個孩子死纏爛打,除了重傷他,讓他退走,還能怎麼辦?畢竟跟個明知沒有未來的孩子耗時間,他耗得起,你耗不起。”
崔福海的大實話讓冬末笑了起來,不無感慨:瞧瞧,這就是成年人的規則,這是以夏初的智商根本就無法理解的東西。
“去看一眼確定他的病況也好。不過得麻煩你送我過去,同時還得幫我確定他身邊沒有人,他也沒有醒。”
“成。”
夏初躺在醫院的病房裏,因為發燒,他的臉色紅潤,倒不難看,隻是嘴唇幹燥,缺少了光澤與活力。
冬末輕輕地走過去,站在病床前看了看點滴處方單上的用藥,然後倒了杯開水,用調羹醮了輕輕抹在他唇上,輕聲一歎,喃道:“夏初,你現在可知道苦了吧?”
夏初猶在暈睡,不知是不是聽到了她的話,秀麗的眉毛微微蹙起,張嘴發出幾個無意義的音節。冬末給他喂了兩口水,見他在睡夢中把被子蹬開了,便替他蓋好。蓋被時碰到他注射點滴的手臂冰冷的一片,卻是壓在點滴管上的熱水袋是護士隨手拿過來的,沒換好熱水,起不了應有的作用。
冬末起身將點滴的流速放緩,換了熱水,剛把熱水袋放到點滴管上,夏初的手突然一翻蓋到了她手上。可能是貪戀她手上的溫度,他碰到冬末的手以後,就抓緊了不放。
他手上的冰冷讓冬末瑟縮一下,想把他的手甩開,又恐碰歪針頭傷到他。正想一根根的將他的手指掰開,就聽到夏初喃喃的喊了一聲:“冬末……”
他醒了?冬末抬頭,卻見夏初的眼睛雖然睜開了,瞳孔裏卻沒有焦點,顯然依舊沒醒,這一聲喊不過是他的夢話。
冬末剛把心放下,就聽到夏初在睡夢裏輕喃:“冬末,別太殘忍……”
殘忍,這個孩子如今終於懂得世間還有這樣的詞眼了麼?冬末啞然失笑,掰開他的手,聽著他皺眉低喊:“會痛的,會痛的!”
冬末唇邊的笑帶出一絲苦意,伸出手去,指尖撫平他緊皺的眉頭,俯身在他耳邊輕輕地說:“知道痛,就不要再去找她,不要再想她,不要再去追逐與你不同世界的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