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末找對了對付他的辦法,立即再接再厲,板著臉惡狠狠的說:“夏初,你要記住,在你沒有學會當人家的男朋友之前,你不能妄想當我的男朋友,也不準接近我,就算路上遇見了,你跟我打招呼也必須站在離我三步以外的地方!”
夏初完全被她說得木了,站在那裏的樣子,就像一隻完全信任主人的小狗,突然被主人拋棄,在認清事實後卻依然百思不得其解,滿眼的無辜與迷茫。
冬末的目光與他一觸,立即轉過頭去,對崔福海說:“走吧!”
崔福海遲疑不動,看著夏初,神態中有種奇異的憐惜與懷念,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喜歡一個人不是說一聲喜歡那麼簡單的事,你現在還不懂,慢慢的學習就行了,別傷心。”
冬末走了幾步,回頭看見崔福海的舉動,不禁微怒,等他追上來便瞪了他一眼:“大海,你也太離譜了,我是叫你來幫我,沒叫你來哄小孩子!我好不容易才抓住他的軟肋,將他解決掉,你還安慰他,萬一他就因為你這下安慰該死心也不死心,再纏過來怎麼辦?”
崔福海搖頭,歎氣,問:“即使我沒有安慰他,難道你認為他就會死心嗎?”
冬末不語,崔福海笑了笑,自己否定的回答了剛才的問話:“他不會死心,越單純的人,對一個人的喜歡也就越直接而固執。他這樣的孩子,喜歡一個人就是專心致誌的喜歡,雖然他還不懂應該怎樣付諸行動,但心意不會改變,而是會真的去努力學習將喜歡的心情表現為行動,就像八年前的你喜歡何方勁……”
冬末全身一僵,回過頭來,麵色竟有些猙獰:“你胡說什麼?”
崔福海被她迥異正常喜怒的戾色逼得一怔,旋即恢複了常態,歎道:“冬末,何方勁已經離開了七年,你何必還這麼看不開?”
“何方勁”三字入耳,冬末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幹幹淨淨,麵頰上透出一股寒厲的青白,怒喝:“你住口!”
從她身邊經過的人被這聲倏來的厲叱嚇了一跳,不約而同的看了她一眼,迅速散開。崔福海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一句話竟讓冬末如此失態,也頓住了腳步,等著她脾氣發作的怒斥。
可冬末一怒之後,想罵崔福海兩句,張嘴卻發現自己欲罵無詞,反而顯得一身狼狽不堪,不禁木然,沉默了一會兒,才冷冷的吐出一句話來:“大海,何方勁沒有什麼值得我看不開的,但他是我少年時不堪麵對的恥辱,如果你真拿我當朋友,請不要提起他,那是對我的羞辱!”
她說著,下意識的挺了挺腰,站直身體,似乎這樣就能將何方勁在她生命裏印下的沉重與恥辱之感完全挪開。
崔福海的麵色有些黯然,舒冬末自十六歲起,就孤身一人在外飄泊,為了創下鑒容台這份基業什麼苦沒吃過,什麼辱沒受過?可那些苦難和羞辱在她獲得了成功的今天,都已經成為了她記憶裏的笑談。
“冬末,如果何方勁對你來說,僅僅是少年無知的恥辱印記,你怎麼會狼狽到連我無意中提起他的名字,都敏感至此?”
冬末的氣息頓時為之一窒,崔福海歎息一聲,認真的說:“冬末,如果何方勁是你生在你心裏的一隻毒瘤,六年前的你虛弱不堪,不能動手術將它剜出來,那麼現在你應該有這樣的體力了!現在的你,有朋友有事業不乏追求者,甚至你自己也開始主動相親,完全作好了開始新生活的心理準備,為什麼不索性正視那段過往,不再愛他?”
“那樣的賤人,我還會愛?”冬末爆出一串冷笑,瞪著崔福海:“大海,你不免太高估你兄弟的魅力,而看低了我的智商!”
“他不是我兄弟!”崔福海迅速否定了冬末的話,也有些薄怒:“從他七年前背叛起,他就已經不是我的兄弟了!”
冬末因為崔福海的惱怒而大笑:“大海,你自己其實都從心裏否認與他曾有的情義,並不是太想麵對少年熱血被背叛的恥辱,為什麼卻一定要我麵對?”
崔福海一時語塞,好一會兒,才笑了起來,有些自嘲的說:“你說得也有道理,是我多管閑事了。”
“你是多管閑事了!”冬末麵上雖然帶笑,但笑容卻明顯的因為剛才提起的那個名字而顯得有些黯淡,有些冷漠:“大海,這麼多年,我過得很好,遠比你想象的要好,我不提起過往,也不想提起過往,不是因為沒有勇氣,而且我覺得根本沒有必要將那樣臭不可聞的過往再拿出來曬,惡心自己。”
她說著看向前方,在那裏,鑒容台的鏨銅大招牌在陽光閃爍生光。那是她這麼多年努力奮鬥的成果,也是她精神的寄托,看到它的樣子,就讓她的精神一振,掃開頹顏,笑道:“大海,如果你也覺得我年齡到了,該戀愛結婚了,不妨把你朋友圈子裏品貌兼優的社會精英人士介紹給我認識。”
崔福海也放開胸懷,微笑回答:“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