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動的手指在琴弦上跳躍,每一次輕撫都是一個樂章,在空曠的庭院裏四散開去,悠揚而動聽。
院中鋪著紅毯,衣著華美的舞女身姿搖曳,腳步輕盈,讓人目不轉睛。
齊王府很久未曾這麼熱鬧了,府內張燈結彩,連月光燭光都似乎隱隱透著紅。
今日,是齊王生辰。
往年這個時候應該在宮裏慶祝的,陣仗大的可與皇帝生辰比肩,不過今年,段尋楓舊疾加重,沒有精力去應酬盛大的酒宴。
其實段尋楓本就不喜歡浮華不實的酒宴,本想今年以病為由,討個清閑,誰知道段謹深說,既然如此,便在齊王府叫上幾個親近的皇親,幾個倚重的大臣,在齊王府慶祝一番。
段謹深坐在正中,段尋楓坐在他身側的位置上,兩邊幾張短桌鋪陳下去,一列是皇親,一列是朝臣。
皇親來的人不多,隻是些堂兄弟,朝臣也隻是太傅卓彧等幾位。
寧靈抬起頭,越過眼前舞姿綽綽的舞女們,悄悄打量著段尋楓。
當初她離開柳府的時候,向柳澈要了一封到齊王府上做琴師的薦信。
她既然知曉柳洛夕喜歡的人是當朝齊王,於是便想借由琴師的身份到齊王府來,看看齊王是什麼樣的人,看看這個人值不值得被柳洛夕放進心裏。
不過,來齊王府這麼長時間,她見到段尋楓的次數屈指可數,並且隻是遠遠的看上一眼。
然後才知道當初那個想法,是自己想的太簡單了。
她一個小小的琴師,哪裏有什麼機會靠近齊王。
今夜,是寧靈第一次距離段尋楓這麼近。
雖說近,卻也隔著重重人影,隻能看見段尋楓和段謹深偶爾說著什麼話。
一曲畢,有內侍乘著間隙到她身邊,說皇上召見。
寧靈心頭一跳,問道,“敢問公公,不知皇上召見,所謂何事?”
“總之不是壞事。”內侍笑的諂媚,“姑娘你趕緊的。”
“是。”寧靈福身稱謝,跟著內侍從側邊長廊穿過,廊下的水池中,木芙花開的妖豔動人。
那段路並不長,寧靈很快便直至聖駕前,“民女寧靈參見皇上,參見齊王殿下。”
其他琴師的樂聲早已繼續響起,新一輪的歌舞在庭中上演。
“寧靈?”段謹深笑了笑,“姑娘的琴聲隱於眾琴師之中,卻絲毫未被埋沒,反如空穀靈音,都說琴聲如人,寧姑娘想必是心靈通透。”
“皇上謬讚了,民女不過凡俗之人。”
“姑娘過謙了。”段謹深轉向段尋楓,“今日皇姐生辰,朕替皇姐做主賞賜,皇姐不介意吧?”
這樣的小事段尋楓自是沒有意見,隻說,“皇上高興便好。”
隻是個小插曲,酒宴上賞個琴師,賞個舞女是常事,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注意,隻有太傅卓彧捋捋胡子,露出老狐狸般地笑容。
齊王身體不好是眾所周知的事,因此酒宴沒有持續太久,數個時辰便都散去,段尋楓親自送走段謹深,便留下翟鶴為其餘大臣送行。
寧靈走在眾位琴師之中,往她們居住的槐音閣走去,幾個老成穩重的走在前頭,年輕一些的圍著她嘰嘰喳喳地說著話。
“就說寧姐姐琴藝出眾嘛,你們看,都得了禦賜的恩裳。”
“寧姐姐何止是琴藝出眾,長相、學識哪一樣不是我們之中最出色的。”
“這倒也是,第一次得見聖顏,沒想到皇上長的如此俊俏呢。”
“我們齊王爺著了男子裝束,把場中個個都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