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提醒大家才驚覺自己的失言,吐吐舌頭,趕緊做該做的事。
房間進門的地方擺放著雙麵刺繡屏風,屏風後麵是一處凹下去的水池,旁邊的地板用上好的紅梨木鋪排而成,池子裏溫度適中的熱水輕輕波動,有水蒸氣上浮,變成氤氳之態。
羽然解開秦以蕭的外袍,正要去除裏衣的時候,被秦以蕭握住了手,“剩下的,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幹嗎,我又不是沒有見過你的身體。”羽然笑了笑,“這是我的特權,你不許剝奪。”
“羽然……”秦以蕭露出憂慮的神色。
“好好好,你自己來。”羽然隻當她在害羞,隻好妥協,放棄自己的特權。
“你背過身去。”秦以蕭紅著臉,又小聲地嘟囔了一句。
“小氣。”知道自己不轉過身,秦以蕭這人肯定要在這扭捏一晚上了。
確定羽然的位置看不到自己,秦以蕭才慢慢褪下衣物,沒有衣服遮掩的身體上,大大小小的傷痕交錯。
她將自己放進熱水裏,略高於體溫的水刺激著皮膚。
清洗身體時,無論多麼想避開,手指還是會感受到那些傷痕,秦以蕭閉上眼。
在闖進胤朝皇宮,見到羽然之前,所有的痛苦和不適都被壓在心底,思緒像一根緊繃的弓弦,無暇去做它想。
那根弦鬆開之後,秦以蕭就開始審視自己,這雙奪去無數人性命的雙手,是否有資格再度擁抱羽然。
和胤軍戰鬥那一天,手裏的劍斬入身體的觸感突然清晰起來,戰場上所有人的血都是溫熱的。
她抱著一個信念,不斷地揮舞,不停地殺人,雙手從顫抖到麻木,最後竟然還感到了一點點的興奮。
秦以蕭想,自己醜陋的不僅僅是這具身體了,心靈應該也扭曲地不成樣子了吧。
她忽然想起了曾經給羽然講過的那個未完成的故事,故事裏百裏玉恒用十萬人的性命去救慕瑤公主又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呢?
是否同她一樣。
她不後悔這樣做了,再來一次她還是會這樣選擇,隻是,她也沒有辦法在心裏說自己這樣是對的,是沒有錯的。
從胤國到離國,她們最親密的舉動也不過是十指緊扣,相互依偎著睡在一起罷了。
不是不想念,不是不想再靠近,而是僅僅是這樣,能夠在羽然身邊陪伴她,就足以讓秦以蕭感到滿足了。
她不敢太貪心,身體和心裏的醜陋,都不想被羽然看到。
走回臥房的路上,羽然細心的察覺了身邊人低落的情緒,她不知道秦以蕭的低落的理由,也沒有問,隻是握住秦以蕭的手,走在她身邊輕聲地說,“不管你在想什麼,心裏有著什麼的擔憂,過去的事情已經成為過去,不要讓它成為牽絆住你走向未來的腳步,你知道嗎,我這一輩子,唯一一次被上天眷顧,大概就是遇到你這件事情了,你讓我忘了我是誰,你讓我可以做一個叫做羽然的普通女子,你讓我嚐到了什麼愛情,經曆過這麼多事情,讓我更加清楚地知道你在我心裏有多重要,秦以蕭,我什麼都可以失去,唯獨你,我一定會牢牢抓在手裏,要是哪一天你變心了後悔了不要我了……”
羽然突然停下了腳步,灼灼目光看向秦以蕭,“這件事你最好想都不要想,我說不定會殺了你的。”
秦以蕭移開目光,“也許,我沒有你心裏想象的那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