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在他麵前我的眼淚永遠是那麼的多(1 / 2)

因為那天上午,我實在是忍不住,一個人偷偷跑回那棟熟悉的房子。按了許久的門鈴卻還不見有人出來,等到我幾乎要放棄的時候,看到了一雙鷹一樣的眼睛,她偷偷打量我,以一種輕蔑的姿態,耀武揚威的。一向自命看人很準的成伯伯,請這樣一個人在家裏照料不能自理的孩子又怎能放心?

“你來做什麼?”她好像在明確的表示自己的立場:我不歡迎你到這裏來!

你不歡迎那又怎樣?我已經來了。我看她,毫不客氣的推開她擋在我麵前的手走了進去,僅僅一個月不見,整個房子像老了十歲,牆角竟然生出了蜘蛛網,地上也是髒髒的,仿佛沒有人居住一樣,唯一讓我感到欣慰的是窗子還開著。雖然天已經很冷了,可是投進的陽光還是給這間房子注入了一點生氣。

“成伯伯呢?”我拍著窗簾上的灰塵問,成伯伯一向幹淨整潔怎能容忍這樣,我注意到麵前這個女人手裏還拎著半根吃剩的黃瓜,穿著睡衣。

“出差了。”她倒隨意,儼然一副女主人的樣子,指了指蒙塵許久的沙發說“你坐。”

“去多久了?”我站著沒動

“十來天了。”她像是不滿意我沒有執行她的命令,沒有滿足她做主人的虛榮心,撇撇嘴轉身進房。

我實在是不敢相信床上躺著的是成駿。是那個應該被我喚作哥哥的人。他看上去隻是一具骷髏,一具暫時還可以呼吸的骷髏。我不願相信自己的眼睛,難道這個嘴唇幹了一層白皮的人真的是那個有著清澈笑容的成駿嗎?

“成駿。”我輕喚,握著他的手。以前那雙寬厚的、溫暖的、會彈鋼琴的大手,已經不見了。這雙手幹枯,瘦削,剛硬毫無生機。他很有可能已經忘了什麼是鋼琴,他可能已經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彈過鋼琴。整個他,像漸失生命的人一樣等著死亡。這算什麼?這算什麼?我隻感覺胸腔裏有個東西在不停的痙攣,仿佛要跳出來一般。整個世界到處都是諷刺的笑聲,我們都好好的活著而麵前的這個人卻必須承受煎熬,雖然這份煎熬原不屬於他。人真是自私的動物!

自私。

握緊的拳頭不禁砸在已經蒙落灰塵的鋼琴上。上翻的琴蓋一直就那麼翻著,塵土已經模糊了黑白,但琴鍵還是發出了尖銳刺耳的聲音。那尖銳的聲音,像股空氣一樣不停的在房間飄蕩著。有股東西腥鹹的卡在喉嚨口上下不得,然而我知道我並不是最痛苦的,床上那個人才是。一直以來他才是那個最痛苦的人。而他的這些痛苦都是我造成的,他躺在床上那麼辛苦的抗爭著,可就在前天,就在昨天,我還在甜滋滋的吃著同學送我的零食,小心翼翼的收起男生寫的情書,甚至還和別人約在今天一起去看電影,我可曾想過,那時候的成駿就這樣孤零零的一個人躺在這樣的房子裏。

我是罪人,是罪人。

撕心裂肺的感覺讓我忍不住的嚎啕大哭。

大聲的,毫不掩飾的。

“你搞什麼啊?大白天的你這是弄的什麼聲音啊?”那個女人先跨一步走到我麵前怒氣衝衝的說。

“王八蛋!”我收起眼淚,狠狠的罵了一句,衝上前去,用盡全力的揪住他的頭發。她矮胖的身子,登時失去了重心,一下倒在地上。

“你為什麼這樣對他?為什麼?你不知道他是一個病人,你就沒有孩子嗎?”我的雙手不停的舞動著,可我知道那隻是徒勞無益,因為我全身上下已經沒有了一點力氣。我終究不過十七歲,那天的我多希望自己一下變成二十七歲、三十七歲甚至四十七歲呀,我不在乎別人叫我老女人,因為年齡漸大我就可以用自己的肩膀把成駿撐起來。記得七歲那年第一次見到成駿時,為了哄哭鼻子的我十三歲的他用自己還不太寬厚的肩膀搖搖晃晃的馱起我,說是要帶我去摘星星,而現在的我已經十七歲了,卻還是什麼也不能為他做。她滾圓的身子很快的占了上峰,肥肥的屁股壓在我身上,拳頭重重的打了下來,一邊打一邊不停的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