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睡得很實,二美不知道 唐仲雲什麼時候離開的,隻記得想著想著就睡著了,一醒來時是被外麵的敲門聲驚醒。
敲門的聲音很大很急,急得讓二美來不及將衣服穿戴完整,隻好能將身體的肌膚全遮住,就跑過去開門,以為會是催她做活的旺嬤嬤,不想卻是小九。
數日未見,小九冷冷的看著她,一臉的鄙夷之色,“給,這是公子叫我送來給你的。”
看著伸到麵前的小瓶,二美眼神又折回到小九身上,一時間愣住了,不明白什麼意思。
小九看到二美,零亂的頭發,衣著不整的衣服,眼角還帶著眼屎,眼裏有厭惡之色有增無減,就不明白了,公子怎麼會看上這樣的女人。
而且這些日子夜不能寐,吃不下咽,昨夜已染了風寒,現在咳聲不斷,卻讓他第一時間拿去寒藥來給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一想到這裏,他就為少爺報不平。
“給,快拿著,我還要回去伺候少爺呢。”不待二美說話,小九跨過去,拉過她的手,將藥瓶放到她手裏,轉身大步的離開。
望著小九漸漸消失的背影,二美才拿起手裏的小瓶仔細的打量著,打開蓋子,靠近鼻子聞了聞,一股濃烈的藥味撲了過來。
皺起了眉頭,二美搞不懂這是什麼藥?而且無緣無故的,唐仲玉怎麼讓人送藥給她?莫不是?
想起昨晚寒冷的湖水,嘴角微微上揚,原來如此,想不到他是如此心細的男人,原來他還是關心她的,有了這種認知,讓她心裏不由得好了起來。
鬆開的眉,又慢慢皺在一起,莫不是他病了?不然怎麼會送這藥來?雖然知道這種猜測不對,還是忍不住想去探望他的衝動。
簡單的梳理了一翻,不待旺嬤嬤主動上門,二美一路躲過下人,向竹林走去,她知道隻要在那裏,一定會找到他,除了睡覺,每天他都會在竹林度過。
果不其然,遠遠的就看見了石桌旁的那抹白色的身影,從背影看上去,與之前相比,他顯得越加消瘦,鼻子一酸,二美將身子隱在竹林叢中,步子停了下來。
猶豫不決的盯著那抹身影,她這是怎麼了?既然現在都這樣了,為何還要去招惹他?就讓他這樣討厭自己,忘記自己不是更好嗎?
二美又搖搖頭,她隻是想看看他好不好,不會招惹他的,隻要不讓他發現就好了。
給自己寬完心後,她才將身子慢慢靠了過去,在能聽到一主一仆兩人說話的聲音處,才停下身子,靜靜的看著側麵的唐仲玉,這樣她就知足了。
跟本沒有發覺此時她的舉動有多可笑,有多麼無法解釋,更沒有發現她一臉幸福滿足在乎的神情,也許她還沒有發覺她的心已落到了他身上。
“少爺,那丹藥可是八少爺送給你的,如今你送給西二美,自己卻要喝這苦口的湯藥,真是太便宜那西二美了。”小九不滿的嘮叨著,一邊把諒溫的湯藥端了過去。
別人不知道,他最知道,少爺天生身子弱,時常會得風寒,而且難以喝下苦口的湯藥,還好八少爺對少爺好,送來了治風寒的丹藥,即簡單又好用,隻要吃幾顆,幾天風寒就好了,可以說是靈丹妙藥。
不想這麼好的藥,就剩下一瓶了,少爺卻送給了那個女人,想到這裏他就為少爺委屈,明明那個女人跟本不把少爺的感情放在眼裏,少爺還要這樣付出,真是不值。
唐仲玉強忍著要吐的欲望將藥喝了下去,對於小九的不滿隻是淡淡一笑,他知道小九是真心的疼他,也明白他是個單純的人,什麼事都不會放在心裏。
“少爺,你看每次都是這樣,這些日子,你吃的又不多,如今又感染了風寒,小九說的話你到是聽一下啊”小九將碗徹下,一邊將幾顆酸梅遞了過去。
唐仲玉搖搖頭,沒有接過,嘴裏的苦,怎麼及他心裏的苦,如果可以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那麼就讓他用嘴裏的苦忘記心裏的苦吧。
二美躲在樹後,將小九的話聽得一句不落,又聽到唐仲玉傳來的繼繼續續的咳聲,鼻子更酸,他這到底是在做什麼?
在懲罰自己嗎?可是這樣隻會讓她更加的愧疚,她不值得他對自己這樣好,單單隻從她們現在的身份立場來說,她是他的嫂子,他是她的小叔,他們相愛就不會被允許。
那麼就記一切都當做沒有發生吧,時間是最好的藥,二美轉過身子,一滴淚從眼角滑落,轉身力度太大,將身邊的竹子也撞得‘嘩嘩’直響,引起了那邊一主一仆的注意。
小九護主心切,擋在唐仲玉麵前,瞪向竹林,“誰?誰在那裏?快出來,我看到你了。”
之前就是因為他太大意,沒有想到少爺會在自己的屋裏被人尋了清白之身,那些日子看著少爺鬱鬱寡歡的樣子,他心裏更難受。
還好闖進來一個西二美,讓少爺慢慢從陰影裏走了出來,以為這是個好兆頭,哪想到又讓少爺陷入另一個漩渦裏,早知會這樣,當初他死也會攔著西二美靠近少爺。
二美‘撲哧’一笑,這小九不知是太單純,還是太傻。問是誰,還說看到了,這不是自相矛盾嗎?心裏的沉悶也因此被一掃而光。
“喂,在不出來,我可喊人了,告訴你,我可是會功夫的,還不快出來,躲在那裏算什麼英雄好漢。”聽到笑聲,小九有種被侮辱的感覺,讓他心裏很不爽。
唐仲玉這時才從冷靜中動了動身子,一邊伸手拍了拍小九後背,見小九回頭看他,他才搖搖頭,示意他不必如此緊張。
沒了清純的身子,如今心也丟了,他還有什麼怕的?
竹林裏的二美不忍心在看小九緊張的樣子,猶豫了一下,才走了出去,小九一見走出來的人,臉色一沉,“在那裏不出聲,想嚇死人不成?哼,也就你才能做出這種事情。”
“小九”唐仲玉出口低喝,他沒有想到剛剛還想念的人,此時會出現在眼前。
小九撇撇嘴退到一旁,二美知道他對自己不滿,也不在意,當目光近距離觸及到唐仲玉的臉上時,恍如隔了一世般長久,讓她心裏五味摻雜。
“小九,上茶”
“可是----”少爺就是想支開他,可是看到這個女人,讓少爺單獨和他接觸,小九就是不放心。
“還不快去。”唐仲玉冷下臉,小九不情願的才退了下去。
隻剩下兩個人,唐仲玉仍舊冷著一張臉,更是將臉拚開看向湖麵,“你-----來做什麼?”
“你----感了風寒?”她答非反問,盯著他的半邊臉,突然間想起了一句話,不由得念出口,“為誰梳作半麵妝。”
唐仲玉收回視線,盯著她,等著她繼續說下去,二美搖望著湖麵,悠悠開口道,“那是一個驕傲自尊心極強的女人與一個驕傲自尊心極強的男人之間的愛情故事,是一個悲劇,要聽嗎?”
也許徐昭佩與蕭繹的愛情太過悲劇,對於一個深處府內,從來沒有接觸過外麵世界又沒有過感情經曆的唐仲玉來說,太過悲傷殘忍。
“那是一個此男與彼女暗中較勁,相互踐踏對方自尊的故事,他們糾纏了一輩子,雖然每次爭吵過後,男人隻是一甩衣袖的離開,雖然她不在年輕,那個男人依舊會來看她,哪怕隻是一眼,哪怕看她這一眼隻是來踐踏她的自尊,女人最後還是笑了,時間久了,就這樣過來了,連她也分不清那是愛還是恨,而她也隻是在為他一個人梳著半麵妝。”
二美講完後,半響才聽到唐仲玉低迷的聲音,“我想他們定是愛著彼此的吧。”
微微一笑,二美沒有開口告訴他,她當看到他們的故事後,也覺得他們是愛著彼此對方的,隻是放不下高傲的自尊罷了,卻是這樣怨恨彼此一輩子,直到死。
“如果----可以,我也願做那個隻為一個人畫半麵妝的人,這樣也是幸福的。”唐仲玉鬱鬱寡歡一笑,憂鬱的眸子淡淡掃過二美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