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北方寒流一股股南下,氣溫每天都在下降,陽光仿佛進入冬眠一般,連續幾天都不見蹤影。陰霾的天空下,陣陣寒風使出吃奶的勁往人的衣服裏鑽,刺得人骨頭生疼。
“這鬼天氣,還讓人活不?”,魏雲飛嘟噥著,緊了緊身上單薄的衣服,對著深灰色的天空哈了口白氣,將兩手操在腋窩下,努力使自己微微發抖的身子溫暖一點。
“喂,飛子,叫你放學等我,你跑那麼快幹啥?鬼在追你啊!”隨著肩膀一沉,一隻熊掌樣的肥手搭在了魏雲飛的肩上。
“哦,孫胖啊,你不是值日嗎?這麼快就掃完地啦?”
孫胖和魏雲飛都是向陽五中高二三班的學生,不是同桌,但都住在造林局家屬區裏,從小一起長大,論交情,兩人的關係可比其他同學鐵得多。
“一個組十幾號人打掃屁大點教室,要多少時間啊,不就分分鍾搞定的事嘛。”孫胖邊說邊上前摟著魏雲飛的肩膀,抬腿向學校外走去。
“我靠,你娃就不知道加點衣服嗎?這都抖成啥樣啦?要風度不要溫度啊!”孫胖一搭魏雲飛的肩膀,就感覺到他身上的單薄,不禁嚷嚷起來。
“我也想加,但也得有啊”,魏雲飛無奈地搖搖頭,滿臉盡是苦澀。
“哼!你那後媽真不是個東西!”提起魏雲飛的後媽,孫胖就滿腔怒火。
魏雲飛的父母原本是林業局下屬林場的職工,母親在生他的時候,因為難產造成大出血,在當時那種醫療條件下,保住孩子,自己卻失去了生命。從此,魏雲飛的父親既當爹又當媽,含辛茹苦地把魏雲飛拉扯到十二歲,日子雖然過得緊巴巴的,但還算過得去。
後來,國家政策調整,林業局改編成長江造林局,父親的工作崗位被調整到了市局汽車運輸公司,家也從原來林場所在的小縣城遷到了向陽市。單位工會領導見魏雲飛的父親一個人拉扯孩子實在不容易,便撮合魏父與當時汽運公司的庫管員肖燕結合成一家。
肖燕當時隻有30來歲,與前夫離婚,至於為什麼離婚,魏雲飛不知道,隻知道後媽來的時候還帶來個八歲的妹妹。在後來一起生活的幾年裏,這個妹妹與他一點都不親,形同路人,甚至至始至終都沒聽她叫聲“哥”。
魏父是個貨車司機,時常要跑長途運送木材,所以,平時在家也就魏雲飛和後媽、妹妹三個人。因為魏雲飛從小沒有母親,父親又經常在林場加班,所以他的自理能力還算可以,很小的時候就學會了煮飯和料理一般的家務。因為魏雲飛的勤勞,肖燕剛進這個家的頭兩年,對他這個兒子還算不冷不熱,畢竟不是親生骨肉,雖然沒什麼感情,但也沒有特別的矛盾,日子就這麼平平淡淡地繼續了下去。
老天似乎就和魏氏父子過不去,在魏雲飛上高一的一天,父親進山拉木材遇到道路塌方不幸工亡的噩耗傳來,那個一直不善言語,卻一直給著他關愛和安全的父親從此陰陽兩隔,這無疑對心智還不健全的魏雲飛是一個致命的打擊,精神世界裏的唯一支柱轟然倒塌,讓他從此一蹶不振,本來在班上排名前十的學習成績更是一掉到底。
都說福不雙至禍不單行,後媽肖燕在短短幾年裏,兩任丈夫都離他而去,家屬院裏更有人傳出她命裏克夫,使肖燕大為光火,看到整天渾渾噩噩的魏雲飛不做家務,反而讓她這個後媽來伺候他,肖燕更是怒火難平,於是將怒氣全部撒在魏雲飛身上,稍不如意,打罵是輕的,不給飯吃,趕出家門更是家常便飯,從此,魏雲飛原本平淡的生活就這樣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