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兒呆坐在椅子上,恨自己小看了鈴兒,恨自己大意了,更恨皇上居然對鈴兒念念不忘。
自己真心的付出,卻抵不住那虛偽的麵容。君王的心是無情還是有情?為什麼一片真情換不來君王的一絲憐惜?
鈴兒啊鈴兒,你已經害得我家破人亡,現在還要讓我受盡屈辱,我瑩兒不會輕易的讓你得逞,咱們走著瞧。
“父王,鈴兒惹瑩妃娘娘生氣,瑩妃娘娘怕是以後不會再讓兒臣進宮了?”
鈴兒可憐的看著皇上。皇上心中一動,麵上不露聲色的問:“你很想到宮裏來嗎?”
鈴兒臉色微紅,頭微微一低,無限柔情盡顯無疑。口氣卻又滿含幽怨的說“太子天天忙於國事,兒臣在太子府倍感無聊。又看到瑩妃娘娘在父王的恩寵下,越發迷人幸福,兒臣真是羨慕。”
皇上麵上一笑,心中卻在思量鈴兒話裏的含義。前段時間倒是聽說太子妃不大受寵。可現在孩子也有了,傳言也沒了,她為何又這般委屈?
獨孤傾玨在茶樓倚欄而坐,風輕雲淡的看著街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從此路過的女子無不仰頭觀望,矜持一點的就在下麵頻頻目送秋波。瘋狂一點的已經衝上來,近距離接觸這如此輕塵脫俗,絕代風華的翩翩公子。
獨孤傾玨這回是來而不拒,時而扶琴,時而吟詩。幾天內,滄月國的各路女子蜂擁而至。茶樓差點被擠塌了,那老板也樂的快暈了。
這幾天的銀子如流水般進了腰包,生意好的不得了。於是對這位財神畢恭畢敬,不敢有一絲怠慢。
鈴兒照常進宮,還比以前更勤了。因為皇上下令,瑩妃娘娘乃雲甸國人,日久思鄉,就讓同是雲甸國的太子妃進宮陪伴你,以解鄉愁。
祈皓看著熟睡的悅兒,眉眼之間像自己,鼻子,嘴像母親。特別是一笑的時候,嘴角向上微彎,說不出的俏皮,可愛。
可自己終究是不了解她的,本以為時間久了,自己可以融化她,感動她。自己可以忘掉她的種種,什麼身份、使命、目的。甚至是男人最在意的貞操。
可她卻離他越來越遠,遠的每次見麵她都故意躲避。身在咫尺,心各一方。
鈴兒一進來,見到祈皓,頗感意外。看著祈皓出身的盯著女兒,轉身想離開。
“你要躲到什麼時候?喬鈴兒。”祈皓的話讓鈴兒渾身一顫。
“你怎麼知道的?”鈴兒冷冷的問。
“耶律完顏明明是你的仇人,你為何還要為他做事?”祈皓盯著鈴兒,他今天一定要問明白,不然,他就會失去她。
“仇人,比起真正害的我家破人亡的仇人,耶律完顏不是最可恨的。而且,如果不是那個人,耶律完顏根本不會成為我的仇人。”
祈皓看著鈴兒眼裏仇恨的火焰,心中一凜。鈴兒絕美的容顏此時因憤怒,恨意變得恐怖,像地獄裏複仇的天使,妖豔,詭異。
祈皓的心一點點往下沉,他有種想離開的念頭,鈴兒所說的,恨之入骨的仇人似乎和自己有關。
鈴兒一步步走到祈皓身邊,淒慘的笑著問:“太子殿下,你不想知道這個仇人是誰嗎?你不想知道他為了自己的私欲,對我的家人做過些什麼?三百口人,滿門抄斬。隻留下一個十歲的女孩領著有病的弟弟,流落他鄉,任人淩辱……”“夠了”祈皓痛苦的喊道,眼裏出現幾年前在宮裏鬱鬱寡歡,憂愁而死的女人。
鈴兒看著祈皓逃一樣的跑出去,仰天大笑。
淚水任意流下,隻聞那滴滴落淚聲,聲聲痛徹心扉。
皇上看著曹丞相呈上的密函,裏麵全是太子謀反的證據。皇上失落的靠在龍椅上,痛苦的閉上眼睛。
京城四處傳言,太子要謀反。其他幾位王子更是無所不用其極,狠狠打擊太子。
宮中,瑩兒見到鈴兒居然毫不在意的樣子,不禁奇怪的問:“你這個太子妃馬上就要保不住了,你居然一點都不在乎,天天呆在這宮裏,你到底想幹什麼?”
鈴兒嫣然一笑:“其實我得謝謝你,撒播太子謀反的謠言,你也出了不少力,讓我省了不少時間。”
瑩兒大吃一驚:“你知道?”
“本來我不知道你也在說太子的壞話,可曹丞相那麼積極,恐怕少不了你的功勞。”
“喬鈴兒,你瘋了?那可是你的夫君。”瑩兒難以置信的說。
“夫君”鈴兒眼裏閃過一絲痛楚,瞬間又消失不見。
鈴兒信步走在皇宮裏,這裏是世上最富麗堂皇的地方,也是最漂亮迷人的地方。可這裏也是世上最陰險,最殘酷,最無情的地方。
“站住”鈴兒的脖子上橫了一把劍。鈴兒不動,眼睛看向用劍威脅她的人,好熟悉的麵孔。
“怎麼?不記得了?我叫秦昭強,我哥哥是秦昭明。”秦昭強輕蔑的看著鈴兒。
“你這麼做,會被殺頭的,你哥哥知道嗎?”鈴兒想起來了,那個曾經在酒樓前,對她怒目而視,口口聲聲要報仇的人。鈴兒因為秦昭明的原因,不想和他計較。
“你現在放了我,趕快出宮,不然你就是死路一條。”鈴兒好心好意勸道。
“放了你,這好的機會,多難得。我這次一定要殺了你,替全族的人報仇。”秦昭強一用力,鈴兒雪白的肌膚上出現了一道血痕。
鈴兒疼的吸了一口冷氣,卻還想勸勸這個不知死活的年青人。“族人是被耶律完顏殺的,你應該找他報仇,殺我一個女子,你這也叫本事嗎?你這麼年青,殺了我,你也得陪著,值嗎?”
“秦昭強,不要聽她胡說,你忘了神婆的話嗎?她應該下地獄的。”瑩兒從一邊走出來,凶狠的看著鈴兒。然後對秦昭強說:“殺了她,替咱們的家人報仇。”
“等等”鈴兒明白了,主謀是瑩兒。“瑩兒,太子要被廢了,你不想讓你的兒子當太子嗎?”
瑩兒眼裏閃出渴望的目光。“瑩兒,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散布太子造反的謠言嗎?”
瑩兒眼睛轉轉,心裏暗自考慮一翻,然後問鈴兒:“為什麼?”
“我就是想要皇上廢掉太子,然後再讓其他王子們爭的死去活來,你好坐等漁翁之利。”
瑩兒不相信的問:“你明知道我恨你,為什麼要幫我的兒子坐上太子之位?”
“因為我要滄月國悔在我手裏”鈴兒心裏這麼想,嘴上卻說:“我就是不想讓別人坐上滄月國皇帝的位子。而且,是你恨我,我並不恨你”
“你和滄月國有仇嗎?”瑩兒不解的問。
“有,血海深仇。”
“你是文秀的女兒?”皇上一臉哀傷,顫抖的從一棵大樹後麵走出來。
“皇上,您都聽見了,這個女人處心積慮的要害您和滄月國。”瑩兒走到皇上身邊,指著鈴兒說。
“你不配叫我娘的名字,盡然你們都知道了,我也不必在隱藏了。都出來吧!”
隻見獨孤傾玨和幾個黑衣人從樹上跳下來,秦昭明還沒看清楚呢,就被人抓住了。
“你沒事吧?”獨孤傾玨有些曖昧的看著鈴兒的脖子。鈴兒搖搖頭,走到皇上和瑩兒身邊,對瑩兒說:“這次,你又幫了我,本來我想再等等的,可你卻這麼心急的要殺我,我隻好把計劃提前。”
“喬鈴兒,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我詛咒你下地獄,不得好死。”瑩兒哭著大罵鈴兒,心中悔恨不已。可一切都晚了。
“皇上,請您下旨,即日廢除太子,將所有成年王子全部關押,立瑩妃的兒子做皇上,您可以做太上皇,享享清福。”
“太上皇,好好,朕早就累了,早就不想做這個皇上了,謝謝你,謝謝。哈哈哈哈哈”皇上大笑著,好像解脫了似的,感覺無比輕鬆。
皇上在曹丞相和幾位不知身份的“侍衛”的伺候下,寫下聖旨:廢除太子,為防止其他王子作亂,所有成年王子不得出府一步,違者立斬。皇上身體違和,即日退位。立瑩妃之子為新皇帝。
鈴兒和獨孤傾玨一走進太子府,就發現氣氛不對。仆人們慌成一團,有的已經大包小裹的要溜之大吉。
鈴兒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她衝進中宮,看見阿寧昏倒在地,悅兒的床鋪上空空如也。
“悅兒,悅兒呢?”鈴兒瘋了一樣四處尋找,她抓到人就問。可沒人回答她。
獨孤傾玨把阿寧弄醒,阿寧一見鈴兒,馬上哭起來。“月兒呢?”鈴兒焦急的問。
“悅兒被太子殿下抱走了。”阿寧哭著說。鈴兒鬆了一口氣,祈皓不會對悅兒不利。
“那太子殿下呢?”阿寧哭著遞給鈴兒一封信。
“咱們的悅兒這麼天真可愛,純潔無邪。可她的母親卻被仇恨變成了魔鬼,我不想讓悅兒長大後心裏也有恨得種子,我要讓我們的女兒快樂,健康的長大。”
鈴兒渾身的力氣像被抽走一樣,身體一晃,一下倒在旁邊扶住她的獨孤傾玨的懷裏。
耶律完顏在滄月國皇帝宣布退位後,開始向那個風雨飄搖,動蕩不安的滄月國發起攻勢。
南暝國也不甘示弱,隨後也發動戰爭,要與雲甸國平分天下。
耶魯伯顏興奮的衝進皇宮,馬上就要見到日夜思念的鈴兒了。
“三弟”耶律完顏叫住興奮不已的耶律伯顏。耶律伯顏不滿的看著大哥,冷冷的問:“你不是現在還要阻止我吧?”
耶律完顏詭異的笑笑說:“我不會阻止,但就怕你會失望。所以做哥哥的提醒你,不要成為天下人的笑柄。”
“大哥盡管放心,隻要你不阻止,我定會得償所願。”耶律伯顏說完,急不可待的去見鈴兒。
耶律完顏露出可憐的神色,女人還真是禍水。還好自己不喜歡女人,不然,會不會也因為那個女人失掉江山。不,不會。因為我是耶律完顏,獨一無二的霸主。絕不會為女人放棄江山。
耶律伯顏見到鈴兒呆呆得坐在那,馬上跑過去抱住她。嘴裏不停地說:“鈴兒,想死我了,你知道嗎?我這幾天一想到要見到你,就興奮的睡不著覺。我每天都夢到你,我們終於盼到這一天了,我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以後,我們不會再分開了。鈴兒,我的鈴兒。”
耶律伯顏緊緊的抱著鈴兒,然後抑製不住的親吻她的發絲,額頭,鼻子,嘴。
滿腔熱情的耶律伯顏感覺到,懷裏的人竟像個木頭人似的,始終呆呆的,一點高興的樣子都沒有。
“鈴兒,你怎麼了?”耶律伯顏有些緊張的問。
鈴兒麵無表情的看著耶律伯顏,淡淡說了一句:“你走吧,忘了我。”
耶律伯顏嚇得臉色發白,顫抖的聲音問:“鈴兒,你說什麼?我們不是說好了了嗎?以後要永遠在一起嗎?鈴兒,你是不是生我的氣,氣我才來接你。鈴兒,都是我的錯,你打我,罵我,怎麼樣都行。就是別不理我。”
鈴兒看著眼前這個大男孩用乞求的目光看著她,心裏有些不忍。自己利用了耶律伯顏的感情,傷害,已經造成了。自己不能在欺騙他,是時候讓耶律伯顏放手了。
“三王子,鈴兒謝謝你的愛護。可鈴兒不愛你,鈴兒隻是利用你。想讓你對抗耶律完顏,鈴兒不會和你在一起的,你走吧!”
耶律伯顏不相信的看著鈴兒,慢慢鬆開手,慢慢往後退。轉身想走,又不甘心的停下問:“你是不是愛上別人了?”
鈴兒眼裏浮現祈皓的樣子,淚水再次落下。鈴兒搖搖頭,不想再讓這世間在多一份仇恨,她無比傷心地說:“鈴兒誰也不愛,也沒有資格去愛。鈴兒隻是一個被仇恨吞噬的魔鬼。”
耶律伯顏痛苦的攥緊拳頭,又問了一句:“你究竟有沒有愛過我?”
鈴兒心痛的看著耶律伯顏的背影,不知如何回答。說愛過,怕耶律伯顏不死心。說不愛,那對他將是怎樣的一種傷害?
“好。鈴兒。很好。”耶律伯顏隻說了這幾個字,不在追問結果。抬腿往外走去。
鈴兒失聲痛哭,雖然不愛,可還是痛苦。
耶律伯顏是無辜的,隻因自己死心塌地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就被無情的傷害,耶律伯顏不明白,自己愛的錯了嗎?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驪山語罷清宵半,夜雨霖鈴終不怨。何如薄幸錦衣兒,比翼連枝當日願。有情不必終老,暗香浮動恰好,無情未必就是決絕,我隻要你記著:初見時彼此的微笑。
鈴兒絕望的跪在耶律伯顏的身邊,他給她留下的信紙從她手中隨風飛起。
耶律伯顏靜靜的躺在那,不在對著鈴兒笑,不在傻乎乎的跟在她身邊,不在害羞的拿眼偷看她。
一個鮮活的,充滿希望,無辜的生命,就這樣消失了。他雖然不甘心,但他不恨她。他對她的愛,如同初見時,至死不改。
耶律完顏陰霾的看著鈴兒,口氣冷的讓人顫栗。“是你害死了三弟,你這個該死的女人,居然利用三弟對你的癡情。我早就該殺了你,若不是因為……。,喬鈴兒,三弟對你癡心一片,我不會讓他這麼孤單的離開,你——要為他陪葬。三弟活著不能擁有你,死了,我要你在地下永遠陪著他,永遠。”
耶律完顏站在宣仁宮前,巍峨的宮殿,琉璃瓦的屋頂,鎏金的石柱,大理石鋪成的整齊的道路延伸到遠方,莊嚴肅穆的侍衛分站在倆側。望著這金碧輝煌,雄渾壯偉,氣勢逼人的宮殿,耶律完顏心中升起豪情萬丈。
雖然,心裏的那個人決然而去,自己也曾不舍,痛苦。也曾動過要放棄一切隨他而去的念頭。但自己畢竟是一隻翱翔在天空的雄鷹,這天下,江山才是他最終的抉擇。
在遙遠的地方,四個人策馬奔騰在遼闊,廣袤的大草原。“師兄,你騙人,你說不久就會到那個人間仙境,可我現在連仙境的影子都沒看到。”
一頭銀色長發隨風飛舞,勾人魂魄的媚眼,紅紅的美豔無比的麵容,此時卻露出不滿。
“軒羽,你別生氣,師兄沒騙你,真的快到了。”南風傲一見軒羽生氣了,連忙哄他。緊張的樣子讓獨孤傾玨忍不住大笑。
“師兄,你說天下人要是看到你這幅樣子,會作何感想?”南風傲回過頭白了獨孤傾玨一眼,又看了看獨孤傾玨旁邊的美人一眼,然後也譏諷的說:“你還是想想怎麼搞定她,早日抱得美人歸吧。也讓我這個師兄少為你操點心。”
南風傲說完,一臉無奈的搖搖頭。
獨孤傾玨一臉尷尬,掩飾的咳涑幾聲。
“二師兄,你怎麼了?病了嗎?”軒羽不明所以的問。獨孤傾玨立馬掉頭就走,不然就得撞牆。
南風傲看著獨孤傾玨的窘樣,開心的大笑起來。
鈴兒也忍不住抿嘴了起來,心裏的憂傷減輕了不少。
鈴兒本來要被耶律完顏殺掉,但獨孤傾玨和南風傲救了她。帶著軒羽四人開始流浪天涯。
鈴兒雖然沒有能力為科什草原的族人報仇,但她把耶律完顏最珍愛的軒羽帶走了。
發生了這麼多事,鈴兒終於明白一個道理,一個人即使得到了天下,得到了江山,可沒人與你分享勝利的果實。你隻是一個孤獨的,內心無比寂寞的人。
在那深深的皇宮之中,坐在那高貴的龍椅之上。人在高處就會無限寒意。此中滋味,也許隻有擁有那個位置的人才能深有體會吧。
鈴兒也明白了,皇上為什麼一點也不眷戀那個皇位。以祈皓的能力完全可以與之抗衡,但祈皓也毫不猶豫的放棄了,寧願失蹤,寧願躲避,也不遠去爭。
望著前方邊走邊看風景的四個人,祈皓並不急著追趕,反而放慢了速度。
“爹,悅兒什麼時候才能見到娘親呀?”懷裏可愛的小人仰望著自己,用口吃不清稚嫩的聲音問。
“悅兒乖,你娘親不停阿爹的話,阿爹要罰她,不過,阿爹不會罰她太久,你很快就會見到你的娘親了。”
鈴兒勒住韁繩,孤疑的看向後麵。雖然什麼也沒看到,可為什麼覺得有個聲音在呼喚她?難道是自己的錯覺嗎?
祈皓,悅兒,你們究竟在哪裏?
一個風景如畫的小村莊裏,在不久前,來了一戶人家。一對夫妻領著一雙漂亮的龍鳳胎,在這裏定居下來。
男得好像是個富人家出來的,白白淨淨的,始終一副滿足的笑容。女的長得也十分俊秀,可總是故意板著臉。時不時的就愛教訓人,這不,又來了:“我說,皇……孩子他爹,你能不能管管你的女兒,她怎麼老是欺負我的兒子?我告訴你,你別想一甩手什麼都不管,喂!我的話沒說完呢?喂!皇……相公……孩子他爹……你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