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樣的光芒籠罩著這片廣闊無垠的萬裏荒漠。
殘陽下,我孤寂的影子一定拉得老長,呆立在風幹得千瘡百孔的沙墩上,如一截被風沙摧殘過後的幹枯樹樁一樣灰頭土臉,遲早會化身成金字塔旁的斯芬克斯。
從晨曦微露到殘陽似血,我在這片漫漫黃沙裏晃蕩了整整一個白晝,從北到南,從左至右,大漠的風呼嘯著推出一道道金黃的沙浪,宛如四通八達逶迤的路,我卻走不出這片荒蕪。
心愛的棗紅馬發狂的帶著我衝入這片沙漠腹地,無情的甩下背上的累贅後絕塵而去。我隻能無奈的搖晃著空空如也的水囊,沮喪到極致。
~
似有若無的駝鈴聲隱約傳來,地平線盡頭的黑點越來越近,我終於等到一支蜿延前行的商隊。十來個健壯的漢子似乎也有些疲憊不堪,在我近處的一處沙坡下停住腳步,他們三三兩兩圍坐在一起,開始分吃著食物,我聞到空氣中傳來羊羔肉的膻味,還有麵餅子的香氣和高高舉起的水囊裏流出的汩汩水聲一起鑽入我身體的每一個細胞。
可我,隻想要一匹好馬。
我隱在沙丘後,看著一匹白色的高頭大馬信步走來,四個蹄子踏在柔軟的沙丘裏像木樁一樣,它的毛色油亮,鬃毛濃密整齊,雙目炯炯。
我屏住呼吸,趁它愜意的放鬆的時候,快步走過去,撫摸著它柔順的鬃毛,飛身躍上馬背,朝馬屁股大力一拍,擺動著韁繩,馬兒乖巧的帶著我馳騁起來。
我得意的回頭望去,那一群漢子正目瞪口呆的望著我,卻紋絲不動。我哼著小調,在顛顛的馬背上有一種惡行得逞的刺激感。
晚風送來一陣長長的哨音,疾馳的馬忽然長嘶一聲,倒退幾步,竟調頭往身後跑去,我拚命勒緊韁繩,狠踢它的肚子,仍無濟無事,它歡快的往哨聲的方向衝去。我在馬背上搖搖欲墜時,一雙大手已將我從馬背上拎下來,緊接著一柄寒光閃閃的大刀架在我的脖子上。
“我家公子的‘烈焰’”,也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偷的麼?“,說話的是一個五大三粗的莽漢。
”哼,我是先砍了你的手好呢,還是直接取了你的腦袋?“。刀子又往我的脖頸處移了移。
我早已嚇得雙腿癱軟,卻不改死鴨子嘴硬的本色,假假笑道,”各位英雄,小弟隻是與跟隨的商隊掉隊了,想借寶馬一用,大哥們若殺我就如踩死一隻螻蟻一般,隻不過恐怕會弄髒了這麼好的刀。“
”不如留我一條小命,我願給各位做牛做馬,我會做很多活,可以浣衣牽馬……“
”這小子廢話還不少,我看先割了舌頭下酒痛快。“
”若不是走投無路,這位公子恐怕也不會淪落至此。“低沉的嗓音,四周竟然一片安靜,脖子上的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移開。
他站在我麵前,古銅色的肌膚,眉若劍,眼似星芒,挺撥的身軀英氣逼人,我認出,他是方才吹口哨的人。
”公子說得對,這位小公子眉清目秀,斷不會是壞人,恐怕是山窮水盡才出此下策。“我感激的朝說話的這位年長漢子看了一眼。
~
”我們已經沒有多餘的馬匹,幾匹駱駝也無法再承載更多,這位小公子……“,言語間已客氣許多。
”嗨,這小子看似細皮嫩肉、嬌嬌弱弱的,娘們一樣,不如與我共騎一匹如何?“。
四周爆發出一粗魯的大笑,我跺著腳,氣急敗壞的掃視一遍這些光著膀子的混蛋,眼光落在罪魁禍首烈焰身上,”我要這一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