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他!”冥冷硬的開口,他倒不是為了救溫陌,他隻是不想看到宮夙煙難受。
昀寂低低的笑了起來,閃電似的出腳一腳踹上冥的小腹,冥咬牙撐著自己骨血裏叫囂的劇痛,握著昀寂左手的手慢慢用力:“本座說放了他。”
昀寂剛要說話,被斬月穿透的溫陌卻微微動了動,他睜開一雙漠然的眼,這次裏麵不再是空寂,而是血紅。
望不到底的血紅,心中隻留下了殺戮的……
昀寂對上那雙血紅的眸子,隻覺得心裏冷意直起,身後傳來冥低低的笑聲,他就知道,宮夙煙在乎的人,才不會那麼容易死。
“溫陌……”感受到忽然爆發的神聖之力,宮夙煙不可置信的,小心翼翼的抬起頭,看見那抹染血的白衣身影麵無表情的一步步踏著虛空走向昀寂,而那插在他腹部的斬月,也隨著他的前進寸寸染血,可是他就好像感覺不到痛楚一般,眼睛隻留一片漠然。
昀寂的眸光深了深,他開始意識到,也許溫陌並不如想象中那麼好對付。
“不要!不要!”宮夙煙大吼起來,可是渾身的脫力讓她無法動彈,無笙無顏猩紅著一雙眼,死死的按住她。
宮夙煙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恐慌過,看著那抹白衣染血的身影一步步向似笑非笑的昀寂靠近,她的眼裏忽然有了幾分淚意,是她的錯,從一開始她就不應該把他牽扯進來,讓他變成現在這樣!
溫陌的身形忽然頓了頓,他僵硬的轉頭看向宮夙煙,空寂血紅的眼裏恢複了幾分神采。
宮夙煙的眼淚猛地止住,她死死的看著溫陌,她看見溫陌轉過頭來,薄唇輕輕蠕動了一下,然後眼神又重新變得漠然。
他說的是:不要哭。
宮夙煙再也忍不住了,她崩潰的大吼著嘶叫著,瘋狂的樣子就連無笙無顏看了也害怕,可是他們還是咬著牙,死死的壓著宮夙煙,不讓她脫離掌控衝上去。
天地間回蕩著她淒涼悲痛的叫喊,她眼睜睜的看著溫陌救下了冥,看著溫陌和昀寂交纏在一起,看著他們周身強大的力量波動,最後看著昀寂吐出一口血來,然後他的五指狠辣的從溫陌的胸膛穿過,掏出了那顆還在跳動的心髒。
神聖之力驟然消失,溫陌的臉色變的慘白無比,他欺霜賽雪的容顏上濺上了點點血液,那不隻是昀寂的血,也是他自己的。
昀寂冷哼一聲,五指收緊,宮夙煙瞪大眼,整個視線裏隻剩下一片血紅的雨。
血雨淅淅瀝瀝的下著,隻有她一個人跪在原地,鼻腔中都是濃重的血腥味。
她轉頭看向一旁,冥已經被饕餮穩穩的接住,那雙紫色的眸子裏霎那間掀起風潮,卻說不清是什麼。
無笙死死的咬著牙,無顏已經淚不成聲。
她的身體打著顫,抑製不住那股從心底湧上的冷意。
真冷啊,這個秋天。
瘋狂的冷意迅速的席卷了她身體的每個角落,她原本安靜流淌的血液會沸騰起來,順著她的情緒波動而起伏,每個細胞都狠狠地叫囂著力量,從未有過的殺意從她的眼底浮現。
原來真正想殺一個人的感覺是這樣,這一瞬間她什麼也聽不到了,視線裏隻有那片血紅色,那是溫陌的血。
她忽然有些恍惚,想起第一次見他時,他穿著高腰的黑色風衣,沐浴在晨光裏,俊美冷漠的不似凡人。
他抬起一雙沒有任何波動的眼眸,冷冷的看著她:“你,想要活下去嗎?”
後來他的每一次寵溺,每一次不做聲色的嗬護,每一次恰到好處的關懷,從來不會讓她覺得不適,也不會給她任何壓力。
出任務的時候,危險高難度的任務都是由他來做,她隻負責放風。
他那麼愛幹淨的一個人,卻任由她光著腳丫坐在他從來不允許別人進入的房間裏的大床上吃薯片;他家的東西從來不允許別人碰,卻始終為她準備著一雙粉紅色的少女拖鞋,還被她調笑著說他少女心,他低斥她,卻從不承認那是為她而留。
他一路追隨她來到異世,為她受盡苦楚折損壽命征戰四方,卻從來沒有一絲怨言,得知她有心愛之人,便以兄長身份自居從來不讓她尷尬。
他始終都是最寵她的人,可是以後,再也沒有人寵她,也再也沒有他了。
宮夙煙無聲的笑了,為什麼上天總是對她這麼不公平?
她奔波苦楚了好幾年,挑起不屬於她的擔子承擔不屬於她的責任,她隻是為了心愛之人努力奮鬥她有什麼錯?為什麼偏偏要剝奪她在乎的人她在乎的一切,從來不給她留一絲餘地?
是不是有一天,冥,慕寒星,水無月……她在乎的這些人,統統都會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