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君揚心中一痛,不覺皺眉,問她道:“你就這般看我?”
辰年不想與他爭論,隻問他道:“封君揚,你可還記得那日在花藤下我和你說過的話?”
封君揚記性極好,怎會不記得她說過的話。她說:你若逼我,我就一走了之,實在走不了,我還有一死了之。他不覺閉目,試圖做最後的挽救,“辰年,你的身世瞞不住,便是我不說,賀臻也會查出。”
“那不一樣。”辰年淺淺一笑,抬眼看他,輕聲道:“封君揚,你太貪心。你要我對你全心全意,而你連一個最簡單的坦誠都無法給我。”
封君揚麵上雖還鎮定,可那眼睛卻泄露了他內心的緊張,“辰年,你又要走?你又要逃開我了?”
“不然怎樣?我嫁給你,和你同床共枕,給你生兒育女,然後卻一直防備著你,算計著你,揣摩你每一句話,觀察你每一個細微的動作……”辰年反問他,“封君揚,你想要的是這些嗎?如果你說是,我就留下來,回到賀家以賀家嫡女的身份嫁你,叫你得償如願。”
封君揚無法回答,辰年不覺失笑,慢慢地搖頭,“你看,你可以算計我,利用我,卻不想我這般對你。可天下哪裏有這樣便宜的事情?”
封君揚攔在她的身前,盯著她,說道:“辰年,以後再不欺瞞你,你再信我一次。”
辰年嘲弄地笑笑,伸手推開了他,往院外走。
“辰年!”封君揚在後喚她,艱澀說道:“我也會累,這一次你若再走了,我怕自己再沒力氣去尋回你。”
辰年停下步子回身靜靜看他半晌,道:“封君揚,我不走,我現在隻是不想看見你。這一世,我做過的事情絕不後悔。可若有來世,我隻希望與你永不相逢。”
她說完這話,便就轉身離開。出得城守府門外,陸驍剛剛追到。辰年見了略略一怔,勉強收整心情,走上前去,笑道:“你怎的跟來了?”
陸驍不答,隻打量她的麵容,問道:“你問過他了?”
辰年想對他笑,那唇角實在太過沉重,叫她用盡了力氣也彎不起來。她隻得放棄,答道:“問過了,的確是他做的。”
陸驍不知該如何安慰她,沉默了片刻,道:“你隨我一同走吧。”
辰年笑笑,搖頭,“封君揚不會這般輕易放過我,更何況上京情況也一樣紛擾複雜,我去了隻會叫你為難,我不去。”
陸驍沉聲道:“我不怕。”
“可我卻倦了。”辰年道,她此刻心中其實十分茫然,甚至已是了無生意,可卻不願陸驍為她擔心,便就說道:“我想先下江南,去找師父和道長他們。”
他兩人正說著,封君揚卻從府裏追了出來。他剛才雖對辰年說了狠話,可哪裏又能真的放手,獨自在院中立了片刻,便就又追了出來,不想一出門卻見陸驍與辰年在一起。封君揚一時誤會,隻當辰年是要與陸驍走,心中又恨陸驍挑撥辰年,頓時對他起了殺意。
辰年一看封君揚的神色,又見不知從哪裏湧出來許多高手,將陸驍各處的退路皆都封死,忙就閃身攔到陸驍身前,向封君揚怒聲說道:“封君揚,我們兩人之間的事情,你少遷怒他人!”
封君揚卻是淡淡一笑,道:“辰年,難道陸驍都沒有告訴你,他將是鮮氏大軍南下的先鋒將?我殺他不過是防備於未然,怎算是遷怒?”
辰年不禁回頭看陸驍,“真的?”
陸驍坦然點頭,“王若派軍南下,我定是要在軍中為將。”
辰年低頭苦澀笑笑,低聲道:“真好,皆都是身不由己之人。”她又抬頭去看封君揚,麵色已是恢複了堅毅之色,隻沉聲道:“我不管他是不是先鋒將,他既是為我來這宜平,我就要他平安回去!你若殺他,那就去戰場上去殺。若想再此,絕無可能!”
見辰年這般維護陸驍,封君揚心中怒意更勝,冷冷地看他兩個幾眼,吩咐道:“留下陸驍。不論生死。”
此令一出,那些高手立時就往陸驍處撲了過來。辰年知曉封君揚身邊高手眾多,隻憑她與陸驍兩個根本逃脫不得,更別說他們此刻還在宜平城內。她揮刀替陸驍擋住一刀,看了眼那負手立在台階上的封君揚,略一遲疑,便就向著他那裏疾掠過去。
她身形太快,眾人又皆都沒有防備她,竟叫她直衝到封君揚近前,待再反應過來,她的長刀已是抵在封君揚身前,厲聲喝道:“住手!否則我殺了封君揚!”
眾人聞言,一時皆都停下手來,愣愣地看向辰年,不敢輕舉妄動。封君揚卻是低頭看她,勾起唇角,淺淺而笑,輕聲問道:“辰年,為了陸驍,你要拿我的性命作要挾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