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嫌隙漸生(1 / 2)

她隻顧著爭強好狠,卻不知這一番話壓得鄭綸神智幾欲崩潰。青州之事,本就是他不能放下的心魔,現如今又被她這樣提在嘴邊譏誚嘲諷,頓覺是自己最肮髒齷齪,不得見光的心思暴露在了人前,任人指點,由人唾罵。

他慢慢抬眼去看辰年,那眼神陰鶩狠厲,把辰年駭得微微一怔,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鄭綸卻是緊盯著她,隨之又往前逼近了一步。辰年怕他惱羞成怒之下再對自己下殺手,忙就喝道:“鄭綸!你休要犯渾!封君揚此刻就在正院,我隻要高聲叫喊一聲,便能引得人來。你若不怕被他知曉,你就動手。”

像是要應正她這話,辰年話音剛落,就聽得順平在夾道一端揚聲叫道:“鄭將軍!”

順平一溜小跑著過來,因傷腿還未完全好利索,跑起來還帶著些跛,他卻似渾然不覺,一直跑到近前,這才與鄭綸說道:“鄭將軍,王爺現在有事,知道你來,命我先領你去書房等候。”

他說著,又轉頭去看辰年,堆著笑問道:“您不是說要回去麼,怎地還在這兒?”

便是現在,辰年也不願封君揚知曉她與鄭綸兩人之間的矛盾。她先掃了鄭綸一眼,答順平道:“遇上鄭將軍,就問了幾句邱三的情況,一時耽擱住了。”

她本是隨意地尋了個借口,不想卻是引發順平的感慨,大吐苦水道:“哎呀呀,邱三那廝可是個真正的滑頭。這幾年裏,小的可是吃了他老虧了。但凡是點好事,王爺都把功勞記在了他身上,那缸,全叫小的給他頂了!”

辰年不覺笑笑,道:“他人是油滑些,心卻是不賴的。”

順平聞言,好似更覺不平,叫道:“瞧瞧,連您都這般說,可見他是得有多會做好人了!”

他兩個談笑自若,鄭綸在一旁卻是漠然不語。辰年與順平說了兩句,又神態自然地與鄭綸打了聲招呼,這才轉身離去。待她身影消失在夾道盡頭,順平回過身來看鄭綸,麵上笑容已是全消,隻冷聲問他道:“鄭將軍,你想要把王爺,把自己,把咱們大夥都逼到絕路上去,是麼?”

鄭綸周身一震,道:“我不想。”

順平又氣又怒,壓低聲音質問道:“你既不想,為何還要這般做?你當王爺真不知曉你那點心思?他那是顧念與你的多年情分!他那是重情重義!可你呢?你在做什麼?你的忠呢?你的義呢?”

“我鄭綸對王爺從未有過異心!”鄭綸隻覺口中發苦,過得片刻,才緩緩說道:“你莫再說,今日之事,你如實稟報王爺便是。他若要我性命,也是我罪有應得。他若能容我活命,我便就自請去鎮守嶺南,永世不再回來。”

順平聞言,怒極而笑,道:“好一個英雄了得的鄭將軍!眼下江北正是用人之際,你卻要去嶺南。你預置王爺於何地?”

鄭綸心緒紊亂,如何能答得上話來,隻是垂目,默然不語。

順平瞧他如此,便就又換了個軟和口氣,上前去拍他肩,踮起腳來攬住鄭綸肩膀,壓低聲音,勸道:“你我從小一起長大,我最知你是個什麼樣的人。你這是一時鑽了牛角尖了。便是王爺那裏,也是知道的。”

鄭綸雖仍未說話,麵色卻已是緩和了許多。順平瞄入眼中,心中暗暗歎氣,口上卻是又說道:“賀臻來了,正在與王爺說話。你若沒有急事,就先在廂房裏候一會兒。”

鄭綸眼下已漸漸冷靜下來,聽聞這話很是有些意外,不禁道:“他竟真的來了?”

順平聽得心中一動,暗忖鄭綸好似早已知賀臻要來。他笑著看鄭綸一眼,道:“你知曉他要來?我可是全沒料到,隻當他還在靖陽打張家呢。”

鄭綸意識到辰年向封君揚隱瞞了昨夜兩人相遇爭執之事,頓覺失言,便就掩飾道:“泰興水軍這些日子一直按兵不動,我就猜著他們是在等什麼大人物。賀進與賀澤皆都在此,能叫他倆都聽話的,隻有賀臻了。”

順平這才緩緩點頭,與他一起往正院走,剛到門外,卻正好看到封君揚送賀臻出來。兩人忙側身避到路旁,不想賀臻走過時卻停下了步子,看鄭綸一眼,問道:“你就是鄭綸?”

鄭綸曾為封君揚親衛,自是隨他去過泰興,認得賀臻。永寧二年,他受命護送芸生從青州返回泰興,更是與賀臻單獨見過麵。現聽聞賀臻竟這樣問,鄭綸手按佩劍,微微欠身,答道:“鄭綸見過賀將軍。”

賀臻並未再說什麼,隻淡淡一笑,又繼續前行。

封君揚直把賀臻送到城外,瞧著他策馬遠去,這才輕輕地吐了口氣出來,回到府中第一件事,便是吩咐鄭綸道:“賀臻應了退兵,泰興水軍這兩日就要西返,你盯緊了他們,以防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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