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人心難控(1 / 2)

鄭綸向薛盛顯抱拳,道:“薛二公子,鄭綸與你不說虛妄,你該知我這兩年來為令兄做了多少事。我對他薛盛英忠心耿耿,不想他卻欲置我於死地。實屬迫於無奈,我這才不得不起兵反抗,卻連累著你無辜受驚,這是我的不是,望薛二公子諒解。”

薛盛顯那裏愣了一愣,這才反應過來,忙道:“鄭將軍忠義,天下誰人不知?是薛盛英背信棄義,負將軍在先,將軍對他已是仁至義盡!”

他兩人這般對答,眾人都漸漸明白過來,鄭綸這是暫時放過了薛盛顯性命,不說薛盛顯身邊的人都有劫後餘生之感,便是辰年那裏也不覺鬆了口氣。

就聽得鄭綸又道:“此處簡陋,居住不便,城中又還不甚太平,薛二公子不如隨我一同回城守府暫住,可好?”

薛盛顯瞧著鄭綸衣甲沾血,周身殺氣,想那城守府裏必然早已是血流成河,自己進去也是羊入虎口,生死難料,聞言手上不由一顫,下意識地就看向辰年,隻盼著她能出言阻止。

辰年瞧出薛盛顯眼中的央求之意,可他身邊還有這許多護衛,她一個人未必能看住了,去了城守府倒是也好,便就笑道:“鄭將軍所言極是,薛公子不如就搬回城守府,也省得再叫鄭將軍派兵來保護你,勞他分神。”

這話裏的意思已是十分明白,便是薛盛顯不回城守府,鄭綸也會派兵過來看守,在哪裏都是一樣難逃。辰年看薛盛顯一臉灰敗,又笑了笑,道:“薛公子放心,我隨你一同過去。”

薛盛顯這才安下些心來,暗道辰年既能勸得鄭綸不殺他,許得真就能助他逃回冀州。再說事情到了眼下這般境地,他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先隨著鄭綸回去。

眾人便就隨著鄭綸一同出府,剛到門外,就有一員偏將縱馬馳來,向鄭綸稟報道:“將軍,賀澤仍是不見蹤跡,據說有人瞧見他是往南邊逃了。”

鄭綸一直緊抿著唇,眉宇間更是殺氣凜冽,聞言隻是冷聲說道:“關閉城門,挨家挨戶的搜,不論死活,總要見到了才行!”

那偏將領命打馬而去,鄭綸這才回頭請薛盛顯上馬。薛盛顯雙股猶有些打顫,全靠手下扶了一把,這才能跨上馬去。辰年那裏也翻身上馬,剛在馬上坐好,就見邱三從門口追了出來,將一套青州軍裝塞給她,低聲道:“回頭換上這身,行事還方便些。”

辰年抿著嘴笑笑,道:“多謝。”

邱三忙擺手,又囑咐道:“多加小心。”

鄭綸那裏淡淡瞥了他們一眼,一抖韁繩率先馳了出去。辰年雙腳一磕馬腹,催馬走到薛盛顯身旁,笑道:“薛將軍,咱們也走吧。”

除卻薛盛顯的那幾個護衛,四周皆是鄭綸的兵馬,黑壓壓一片,將街道兩頭都已封死。薛盛顯無奈,隻得策馬隨著辰年往城守府而去。邱三並立在門口瞧著眾人走遠,又怔怔地看了片刻,這才猛地回過神來,一邊招呼著家兵關閉大門,一邊大步往府內走,口中急聲說道:“小寶,和我去書房!”

邱三大字不識幾個,輕易不肯去書房遭罪,但凡去,就是有極要緊的事情。小寶不敢耽誤,一路小跑著追了過去,待進了書房門,就瞧著邱三已是在挽著袖子磨墨,抬眼與他說道:“我說,你來寫。”

小寶點頭,上前用蠅頭小楷將邱三口述的話一一錄下,聽他把昨夜之事說得詳細無比,甚至連誰做了個什麼動作,說了句什麼話都要寫出,不覺有些奇怪,問道:“三哥,不需寫這麼細吧?”

邱三卻是肅然道:“需要,你我兩個隻是眼睛和耳朵,沒有腦子,我們隻把看到的、聽到的寫下來,叫那位爺自己去琢磨。”

小寶點頭,將那信寫完折好,遲疑了一下,卻又忍不住低聲問道:“三哥,你發現了沒有?鄭將軍的嘴唇好像破了,之前他來的時候,我瞧著還沒有……”

“小寶!”邱三忽地低聲喝斷了小寶的話,盯著他緩緩說道:“你記著,你要還想好好活下去,不該知道的事情,就是擺在你眼前,你也權當看不見。”

小寶一時被他嚴厲的神色嚇住,呆了呆才點頭,“我記住了,三哥。”

邱三瞧他嚇成這樣,便就低低地歎了口氣,又道:“小寶,聰明不是壞事,可有的時候不需要你太聰明,你就得裝糊塗。”

小寶縱是聰慧,也不過十二三歲的少年,聞言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邱三叫他又把那信念了一遍,聽著沒什麼遺漏之處,這才將信秘密送往盛都。

盛都,大將軍府,封君揚接到密信已是七日之後。

他書案上並排著擺了三封書信,一封來自邱三,一封出自鄭綸之手,還有一封是另派在青州的眼線傳回的密報。三封信內容大同小異,俱是在說青州之變,隻視角有所不同。當中數邱三那封信最厚,內容也最為雜亂無章,雖毫無重點,卻叫他清楚地知曉了那一夜到底都發生了什麼,仿佛親臨其境,酸澀苦辣,獨自品嚐。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