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誰是內奸(2 / 2)

此言一出,台上台下頓時群情激憤。想當日清風寨的家眷在飛龍陘遭到冀州官兵埋伏,上至古稀老人下至三月嬰孩,隻除了幾十個年輕姑娘,其餘眾人皆都遇難,其情形當真是慘不忍睹。這台下便有不少人的親眷死於那場屠殺,此刻聽得這樣消息怎還忍耐得下,立刻便有人高喊著要殺死文鳳鳴。

那台上坐著的人中卻有三四個往日與文鳳鳴交好的,此刻聽聞這事均有些驚疑不定。那幾人相互瞅了瞅,當中便有一個姓單的分舵舵主站起身來替文鳳鳴出頭,向著張奎宿說道:“大當家,此事事關重大,可莫要錯怪了好人,怎的就斷定二當家是這奸賊?”

他這樣一問,也是問出了台下不少人的心聲,場上一時安靜下來,眾人齊齊看向張奎宿,等著他的解釋。

張奎宿答道:“當日大夥雖都知道我寨中家眷要往北邊轉移,可具體要走哪一條路卻隻有少數幾人清楚,若不是咱們自己人當中出了奸細,青州楊貴怎地得了消息去?這是其一。其二,冀州官兵將我寨中家眷不分老幼都屠殺殆盡,卻獨獨餘下了那幾十個年輕女子。”

說到這裏,張奎宿停了停,留了段時間給大夥思量,才又繼續說道:“由此可見,這奸賊得符合兩個條件,一是他需得知道寨中家眷的行進路線,二是他除卻一女別無其他家眷,所以不怕官兵誤傷。”

話已講得這樣明白,台下大多數人便已明白過來,便是有那頭腦愚笨一時想不通的,待身邊的人和他解說兩句,也都醒悟過來,驚道:“原來如此!”

張奎宿又道:“符合這兩點的,就正是這文鳳鳴!他既知那行進路線,又隻有一女被冀州官兵留得性命。”

台下眾人皆都恍然大悟,緩緩點頭。就在這時,忽聽得台下有個女子高聲叫道:“大當家此言差矣!”

那聲音極清脆悅耳,人們不由都尋聲望去,卻瞧見人群中走出一個青衣青帽的少年來。那少年撥開人群走上高台,台下便已是有人認出了他的身份來,不由高聲叫道:“是文鳳鳴的女兒!”

來人正是扮了男裝的小柳,她一上台,那原本一直委頓不言的文鳳鳴忽地神色激動起來,掙紮著從地上站起,似是有話要與女兒說,卻苦於嘴被塞住了,隻唔唔地發不出聲來。

小柳看一眼父親,眼中雖有焦急關切之意,一時卻並未上前營救,隻轉身向著張奎宿拱手行禮,朗聲說道:“張大當家,你剛才說得兩點俱都有些道理,隻是侄女這裏卻還有些異議,不知大當家可容得侄女說話?”

這個時候,張奎宿自是無法說那個“不”字,便隻沉著臉冷聲說道:“你有什麼話說?”

小柳說道:“大當家說奸細必然是知道家眷行走路線之人,這一點侄女無話可說。但第二點就不敢苟同了,若那內奸並無家眷,行事豈不更是毫無顧忌?”

張奎宿問道:“那冀州軍為何要留下那些年輕女子?”

小柳答道:“官兵劫財掠貨,留下年輕女子自然也是為了當作貨物一般賣出,賺得銀兩!”

張奎宿冷笑一聲,又問:“若是隻為賺得銀兩,楊貴為何要連夜趕去?他身為青州城守府大總管,什麼樣的美人買不到?為何會趕在這個時候去買人?又特意命你們各自報出姓名,分明就是為著救出那奸細之女!”

台下頓時有不少人隨聲附和,小柳心中一慌,頓時不知該如何反駁,正惶急間,卻一眼瞧到了坐在台上的魯嶸峰,忽地記起他也是隻有一女,當下也不及多想,忙說道:“便是大當家說得都對,可符合這兩點的,卻不隻是我爹爹一人!”

原本坐在最邊上的魯嶸峰聞言站起身來,往高台中間走了幾步,坦然承認道:“不錯,魯某確也符合大當家所說的那兩條,可魯某並不曾做過絲毫愧對寨子之事,大夥若是不信,任憑拷問便是。”

他既然這樣說,其獨女靈雀便也躍上了高台,安靜地立於父親身側。

小柳原本隻想著洗脫父親罪名,卻不想把自己的好友也牽扯進來,心中頓覺不安,可轉頭一看旁邊被五花大綁著的父親,也隻得暫把這一份歉疚壓入心底,走過去將父親扶起,又取了他口中塞著的布卷取出,叫道:“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