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義之一字(1 / 2)

過了子牙河往北行便是燕次山,大致成東西走向,似張彎弓一般綿延了七百餘裏,從青州北部一直向東延伸至渤海之濱,曾是護衛青冀兩州的天然屏障,翻過了這燕次山,北側便是曾屬北漠的宣州,風土人情已是與中原大不相同。

辰年與陸驍到達宣州城外時已是夏末,正是當地氣候最好的時節,陸驍便問她道:“可要在宣州裏玩耍幾日?我看這一路上封君揚都未派人追過咱們,應是也不會來這宣州了。”

辰年低著頭默默啃著手中的幹糧,過了一會兒才說道:“不了,還是盡快趕路吧。”

她這般無精打采的模樣,陸驍已是快瞧了一路,此刻再壓不住心中火氣,上前一把將她手中的饅頭劈手奪下,喝道:“謝辰年!”

辰年動作頓了頓,慢慢地撩了眼皮去看他。

陸驍氣得將辰年從條凳上拽起,想尋麵鏡子與她照照自己的模樣,可此處不過是設在路邊的一處茶棚,哪裏會放的有什麼鏡子。他在原地轉了兩圈,便惡聲問茶棚老板道:“你水缸在哪?”

那老板瞧他言行凶惡,嚇得忙指了指棚子後麵,答道:“就在後麵。”

陸驍便強行拎著辰年走到茶棚子後麵,揭了那水缸蓋子,摁著辰年去看水中的倒影,道:“你自己看看你這副模樣!你自己看看!你還是我當初認識的謝辰年嗎?就你這副德行,我看你還是老實回頭去尋你的阿策,也省的這樣半死不活!你若是忍得下,就去給他做小,反正在我們鮮氏也有一個男子娶多個女子的,這也不算什麼!你若忍不下,那就把他要娶的女子都殺光了,叫他隻能娶你一個!”

辰年初時還掙紮,聽到後麵卻突然停了下來,愣愣地看向水中,就見那水中之人麵容愁苦,眉目沉鬱,便是她自己瞧著都覺得陌生。她怔怔地看了片刻,忽地閉上了眼,低下身一頭紮進了水中。

陸驍看得一驚,下意識地想把她拉起,可轉念一想又停下了,隻鬆開了摁著她的手,往後退了一步,站在那裏抱懷看她。

辰年一口氣憋到盡頭,直憋得肺裏開始悶痛難忍,腦子裏空白一片,再也想不得任何的雜念,這才撐著水缸沿直起身來。無數的水珠從她頭臉上滴落,將水麵上的人影砸得支離破碎,辰年大口大口地貪戀地吞著新鮮的空氣,氣還未喘勻,卻是回身笑著問陸驍道:“你過來試試,可是能比我閉氣閉得久?”

陸驍看了她兩眼,竟真的走到了水缸邊上,先看了看笑嗬嗬的辰年,又探頭瞧了瞧缸內,遲疑地彎下腰去,眼看著要觸到水麵的時候,人卻突然又直起身來,不屑道:“謝辰年,你真當我傻啊?”

辰年還真是打算著等他紮入水中後使個暗壞,將他掀翻過去,叫他大頭朝下的紮入水缸之中。誰知陸驍竟是瞧穿了她的心思!辰年心中發虛,麵上卻是極為無辜,隻疑惑道:“你說什麼?這是哪和哪啊?”

陸驍淡淡地橫辰年一眼,也不理會她,竟轉身往外走了。辰年笑了笑,在後麵跟了出去,又瞧見那茶攤老板躲在一旁可憐巴巴地看著他們,一副想上前卻又不敢的模樣,她想了一想,便已是明白了緣故,便伸手招了那老板上前,從腰間摸了塊碎銀出來遞給他,笑道:“大叔,實在對不住,把你的水都糟蹋了,這銀子給你,權當賠償吧。”

那茶攤老板頓時轉悲為喜,忙將銀子接了,又一連說了幾句吉利話,將辰年與陸驍兩個一直送出茶棚。

宣州雖地處關外,可其富饒卻不下冀州,城內店鋪林立客商雲集,倒是個極繁華的所在。這城裏本是夏人與北漠人混居,後因鮮氏族不斷壯大南遷,城裏便也慢慢多了一些鮮氏族人。這些鮮氏族人大都身材高大,皮膚白皙,高鼻深目,臉部輪廓極為清晰,與夏人和北漠人都大為不同,一眼便可辨出。

辰年接連遇到幾個鮮氏族人,瞧著都是五大三粗的壯漢,忍不住小聲與陸驍說道:“我以前隻覺得你長得壯實,可現在看來,才知道你在你們族中竟算是長得順溜的呢!”

鮮氏族人尚武,更喜崇拜孔武有力的英雄,陸驍不愛聽辰年這話,便隻從眼角上斜了她一眼,連理都沒理。辰年早已經熟悉他的脾氣,當下也不以為意,回過頭去接著看她的街景。兩人並未在宣州多待,隻住了一日,采買了些日常用品,這便出了宣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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