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 第一百零六章 七十八人(1 / 3)

“朕手邊精兵數十萬,光包圍這小樓的,便不下數萬。”夏侯玦頓一頓,語帶嘲弄,“你以為,朕還會給你一次土遁的機會?”

“同樣的計謀,我不喜歡用第二次,因為,了無新意。”夏侯景睿眼裏沒有半分畏懼,有的,是與夏侯玦旗鼓相當的自信與嘲諷。

“哦?那麼,你是準備束手就擒還是……引頸自刎呢?”他起身,微垂眼睫,似隨意的輕撫著袖口處金絲線繡的小盤龍,“看在懷袖的麵上,朕會留你一具全屍。”

“而這,正是我要對你說的——”夏侯景睿淡定的反擊,低低的聲調,似帶著不可撼動的力量。

“如此狂妄,你以為你有多少人?”雖手握重兵,他卻仍不敢小看了夏侯景睿,因為他是真正的對手。

“不多,七十八人而已。”如果他沒算錯的話,前鋒確實隻有七十八人沒有錯。

“哈哈哈……七十八人,夠嗎?”夏侯玦仰天長笑,“朕知道,你暗地裏跟琉毓國借兵之事,以防萬一,朕早將城門關了起來,而眼下,朕有十萬精兵,你隻有七十八人。七十八個人,就算他們個個驍勇善戰,能夠以一敵百,也殺不光朕的精兵吧!”

“你有十萬精兵沒錯,然而,我隻要七十八人,便可大敗你十萬大軍——”夏侯景睿的笑意浮在臉頰上,低頭握一握雲懷袖冰涼的小手,迎上她擔憂的目光,緩緩搖了搖頭。

長遠的天際深處忽的傳來沉沉的轟隆雷聲,漫天雪花飄飄灑灑的降落大地,將本就雪白的世界,渲染的更加美麗純淨。

而雲懷袖卻被那突如其來的雷聲嚇了一大跳,她的神經本就已經繃得很緊,突然的動靜,驚得她幾乎跳了起來。

心驚膽顫的聽著他們二人你來我往的對話,她很清楚為了抓住他們夏侯玦的不遺餘力,然而,景睿到底有什麼妙招什麼打算,根本沒對她透露一絲一毫。天音哥哥叫她不要擔心,放寬心就好。

然而,此種情況,要她怎麼放得寬心呢?

“朕倒要看看,你如何以七十八人大敗朕十萬精兵。”夏侯玦的唇角揚起冷冽的弧度,目光如利刃鋒芒直迫向夏侯景睿。

他話音剛落,便有探子踩著朽舊的樓梯匆匆跑了上來,跪倒在門外,大聲道:“報——”

“說——”夏侯玦一抖衣袍,沉聲喝道。

“啟稟皇上,我軍遇襲,領兵的將領皆被殺害,我軍群兵無首,被殺至慘敗,城門……城門失守。”

“什麼?”夏侯玦眉心倏的緊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守城將士統共三萬……都是飯桶,給我滾下去。”

一掌狠狠拍在身邊的木桌上,本就朽舊的木桌應聲而垮,卻依然難泄他心中那憋屈憤怒之氣——

三萬餘人,竟連城門都守不住——

而更讓人覺得窩囊的是,對方隻有七十八個人。

“你有三敗。”夏侯景睿不動聲色的鬆了口氣,眉梢眼角俱是誌得意滿的笑意:“第一,你太過自信,錯估了我的實力。”

或者,錯估了他那七十八人的實力。“在這城裏,我的確隻有七十八人,然而,你所小視的那七十八人,全是琉毓國暗影門組織的人,暗影門,你並不陌生吧?”

“你……好,果然很好。”傳聞那神秘的暗影門,個個武藝超群,曾在十幾年前,以四人之力,大戰昔日蜀蘊國冷拓數萬人馬而著名,但這個組織屬於江湖門派,這麼多年來,世人也隻聞其名,沒人能真正的說出那到底是個什麼組織,他們靠什麼營生以及,那暗影門究竟有多少人……

沒想到他不但能借到琉毓國的兵馬,竟連以神秘著稱的暗影門的人都請得動,而且,還是七十八人。

他果然太過自信,誌在必得的以為,這回,他夏侯景睿插翅也難飛走……

“第二,兵分三路,削弱了城門的兵力。當然,兵分三路卻也是一招好棋,一路人馬守城門,一路人馬在此處,而另一路人馬,我估計,此時正在別處四處搜查我等的蹤跡吧——你擔心情報有誤,但又不肯輕易放過任何可能,於是你一麵趕來此處,一麵交代另一波人馬繼續尋找。”夏侯景睿微微一笑,覷一眼他鐵青的臉色以及額間暴跳的青筋。

他氣壞了。當然,換做自己,籌謀計劃了這麼久,卻依然不能置死敵於死地,那感覺,嘖,不說也懂呀!

“那又如何?”城門失守,隻怕琉毓國的兵馬立刻就會攻打進來,而且,暗影門的人深知擒賊先擒王的戰術,將將領殺掉,群兵無首,隻怕已經亂了。

可,如何能承認自己輸得這樣慘烈?

“那一批分散出去的人馬,此時恐怕正穿街過巷的挨家挨戶的搜查欽犯,而街道巷戰,人多必敗——此時,你即便想將他們調遣過來,隻怕也是無濟於事了。”一路人馬守城門,而城門失守,一路人馬敗於街道小巷,他現在身邊,也不過數萬人馬,而這數萬人馬……

“哼,這些隻是你的推測,你以為朕的人,當真不堪一擊麼?”夏侯玦聽的麵容被驚愕吞覆,整個人似被冰雪凍凝住了一般,僵在那裏,半晌,才從齒縫中艱難的擠出話來。

“報——”第二名探子以更慌張的姿態,顫著嗓音稟報當前情勢。

“快說!”夏侯玦目光惡狠狠地射向緊閉的房門,麵容驚怒交加,他嚐試著深呼吸,卻很難保持平靜,額間的青筋,幾乎要爆裂開來。

“我軍被不明人士伏擊,死傷無數……”探子報的,正是穿街走巷搜查欽犯的人馬。

“立刻滾下去,叫外麵的人給我死守此處,若有差池,殺無赦——”一隻花瓶隨著夏侯玦的話音被狠狠砸在單薄的門板上,“哐啷”一聲,散盡一地碎片。

再望過來時,充血的雙目似要噬人一般:“你以為,我必敗無疑了嗎?”

“第三敗,你敗在人心盡失——”夏侯景睿微微含了笑意,眸色烏沉如墨,微張的眼角迸出些許悲憫之意,“得民心者得天下,這一點,夏侯淩做的很好,隻可惜後來……而你,你從一開始,就沒將夏侯王朝的百姓放在眼裏,登基的理由太過牽強,現在強加給他們的苛捐雜稅以及放縱自己手下的人隨意欺淩百姓……”

“朕的天下,朕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夏侯玦已是惱羞成怒。

因為,他說的沒錯——論謀略,他夏侯玦不會比他夏侯景睿差,論武功身手,他們至少能夠打成平手。然而,他還是輸了。

輸在他太過自信,不,輸在他太急功近利了。他想除掉夏侯景睿,這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而且,唯有他消失,他才能在高高在上的那個位置上坐的牢靠安心。

另一方麵則是,對她宛如皇位一般勢在必得的決心。他這般急進,跟她有著莫大的關聯。因為,他不想再等下去了,他已經……等了那麼久了。

是,她並不喜歡他,那又怎麼樣呢?他喜歡她不就好了?

好,她愛的人是夏侯景睿,那他將他殺了,讓她留在自己身邊,總有一天,她會對自己另眼相看的——他就是抱著這樣堅定的想法,迫不及待的登基,迫不及待的要殺了夏侯景睿,而顧不得理會黎民蒼生。

為了她,他可以做到這樣不管不顧、奮不顧身。夏侯景睿可以嗎?

“是你的天下嗎?”夏侯景睿止了那一抹似笑非笑之意,口中的話語似冰珠般緩緩吐了出來。

“現在江山在我手中,龍袍加在我身上,國璽兵權都在我的手中,不是我的江山,難不成是你的?”夏侯玦充滿憎恨的雙眼微眯,望著夏侯景睿的眼神,似要刺穿他一般。

“你清楚的知道,你連夏侯的姓氏都是假的——”如何做夏侯王朝的統治者?“江山,不過是被你搶、被你偷去的……”

“哈哈……”夏侯玦驀地仰頭大笑,他深邃不見底的眼中那抹決絕而淒厲的眼光,令人心中驚到無以複加:“能者得天下——你若厲害,便不會被我扯下來了。現在說這些,有何意義?”

他忽的斂了那副憤怒生氣的模樣,露出幾分玩笑幾分戲謔:“說起來,你不也曾經搶過,偷過麼?”

端看各人能耐罷了,今天他夏侯景睿有本事搶回去,他也無話可說,成王敗寇,不是亙古不變的道理嗎?

“倒也是,我的確沒有立場指責你的不是——若非懷袖,我想我今日,定然跟你一個模樣,不過幸好,我有懷袖!”他是謀略的好手,當然也是演戲高手,他在位,會善待百姓,是因著利用的關係。

他利用他們,鞏固自己的勢力,並認為這沒有不對之處,然而卻是雲懷袖教會他,治天下,不但要謀略要霸氣,更重要的,是寬厚仁愛之心——對百姓好,是理所應當的事情,而不是光想著,他們怎麼回報他的好!

就如,愛她的道理一樣。他愛她,不是因為她也愛他的關係,他愛她,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你連江山都保不住,如此無能之人,憑什麼還能擁有她?”這跟能者得天下的意思一樣——能得她青睞的,自然也該是強者。

然而,他得了江山,他終於成了強者,她卻仍不屬於他,為什麼?

本忐忑不已的雲懷袖聽聞此話,氣得幾乎發抖:“你將我當成了什麼?戰利品嗎?”

他還有臉這樣振振有詞?實在太可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