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孩子喂奶的事情,就交給孩子的乳母了,王氏在孫子出生之前,專門命管事娘子在家人子中挑選年輕的乳母,世家中主母們從來不會自己給孩子哺乳,乳母們都是十九二十的年紀,要求有生育過兩個孩子的經驗,不僅僅是身體健康,奶水充足,更加要容貌端正,品性良好。
那真是大浪淘沙一樣的給篩上來的,世家對乳母上麵管得很嚴格,有時候女郎們的乳母很重要,是要陪著女郎長大出嫁的。小郎君們的乳母更加要仔細挑選,小男孩們比女孩子更加難養,因此照顧服侍的乳母等人要求就更加高了。
謝安其實覺得岷岷自己去喂兒子,沒什麼必要。
王翁愛發現,基本上她把孩子生下來,接下來的後續她都不用管了!乳母並不是一個,而是三個,防著不夠用。乳母侍女們都有一個班子來圍著她兒子打轉,恨不得全撲在那個小小嬰兒身上。
開始她還不放心,問了幾回,後來問倒是不怎麼問了,不過還是讓乳母把孩子抱來。
謝安自從有了孩子,也不太出去。外頭炎熱,日頭毒辣辣照得人眼花,不如在家中陪著妻兒。
王翁愛因為不用親自哺乳,芳娘幫著將奶水擠出來,免得胸口太過漲疼,王翁愛挺心疼的,問了問要不就把擠出來的喂給孩子算了。
芳娘聽了之後,滿臉奇怪的望著她。
然後王翁愛閉嘴了,好吧,有那麼幾個乳母在,還真的不缺這麼一點。
照顧嬰兒,尤其還是頭月的嬰孩需要很大的精力,孩子會每隔一兩個時辰醒來要奶吃,還有更換衣物等等,一刻都離不開人。夜裏乳母和侍女們是輪換著照顧,一點不敢鬆懈。
出了月子,王翁愛讓人燒了許多熱湯,狠狠沐浴了一番。坐月子的產婦都不準洗澡,生怕會受涼,最多隻準帕子浸了熱湯擦洗一下。這是王氏派來的管事娘子特別吩咐的,坐月子的時候不能碰冷水,否則要落下病根,不能哭泣否則會對雙目有害。一堆的忌諱王翁愛聽了個滿耳朵,而且也不能不聽,更不能陽奉陰違。
於是她忍著,甚至謝安都不準坐到她跟前來,房間裏的香點的都比較濃厚,她那會正在下惡露,不準洗澡,又是在夏天怕身上血腥味道過於濃厚。
每次謝安去看她,基本上都是趕到那邊去看孩子。她自己收拾好了,才會見他。
王翁愛將自己涮洗了一番,隻覺得渾身舒暢,躺在榻上,舒服的快要睡著。
謝安進來的時候,見著她正躺在榻上,烏亮的長發被梳攏整齊,身後是一個熏籠給她烘幹頭發。
“好點了麼?”他望見妻子麵色紅潤,氣色非常好,比過去豐腴了一點。
王翁愛生產之後,不用喝沒味道的油膩雞湯魚湯來催奶,也不用半夜裏爬起來照顧孩子,在良醫和一眾人的照料下恢複的還是很不錯的。
“嗯?”王翁愛聽見他的聲音,睜開眼有些疑惑,帶著剛剛醒過來的惺忪。
“不疼了吧?”謝安不用侍女服侍自己脫掉足襪上了她的榻,兩人躺在一起。她向來就不準侍女和他有什麼親近。有些事情謝安能自己做就做了。
“不疼了。”王翁愛靠在隱囊說道。
“苟子怎麼樣?”王翁愛知曉他是去看過兒子之後來的,問道。她的孩子是在整個大家族裏排行的。謝尚無子,就隻有他們這一支裏排,她兒子正好是第五。
苟子是取的小名,按照時下風俗,孩子的小名取的越難聽越好,表示那些邪魅就不會記上自家還沒有長成的小孩子。
她兄長小名是虎豚,基本上就沒有一個好聽的。
“我看過了,苟子又比前幾日白胖了不少。”謝安說起自己的兒子,麵上的笑容越發濃厚。
“那麼小小的一個,能吃那麼多!”他笑著給王翁愛說道。
孩子能吃長得茁壯,他相當高興,“阿母今日讓人準備給苟子打造些許銀器。”
“嗯,阿母對苟子真是喜歡。”王翁愛點點頭,小孩滿百日,會帶著叮叮當當響的銀項圈銀手鐲,聽說也能辟邪,讓孩子能夠平安長大。
王氏對小孫子也是疼愛有加。
“辛苦岷岷了。”他親昵的湊過來,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
王翁愛想了想,自己好像沒有什麼太辛苦的,孩子是乳母和侍女們在帶,白天她看著,晚上就全部是乳母們照料了。
“最近小郎也該娶婦了吧。”兩個人聊了一會孩子,又說了一會書法,最後話題扯到謝萬身上。
謝萬頗有幾分才情,而且有名士作風。例如和別人一同去玄談,有人中途離席,謝萬就坐了那人的位置,誰知那人回來見著位置被占直接就把謝萬推到一邊,謝萬倒地頭巾歪了,衣裳也起了褶皺,堪稱是狼狽,不過他也不當回事,起來整理一番就做到原本自己的位置上。
“是啊,婚期也快了。”謝安說道,他想起那位四弟弟笑道,“娶婦之後也是成家了,以後他也不能老是和原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