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翁愛疑惑的望著母親,“阿母的意思是……?”
夏氏是個美人,而且是風華正茂的美人。她笑起來,雙眸眯著,自然有一股讓人心儀的神態出來了,“岷岷你看,是蕪湖離建康近,還是荊州離建康近?”
“自然是蕪湖。”王翁愛不假思索答道,這個答案一出口,她突然也想明白了。
蕪湖離建康近,庾亮說是出鎮在外,但是對於建康的控製卻沒有半點放鬆。如今陶侃這麼一上書,天子應該會答應,庾亮也會啟程赴任,離開蕪湖,遠離建康。
咦??
王翁愛想到了。
“上流分陝,但頓失內權?”王翁愛輕聲道。
聽到女兒的話,夏氏滿意的笑了。她的女兒到底是不愚笨的,一點就通。
沒錯,何必在乎這一時半會的得失?真正的廝殺是曠世持久,甚至延綿兩三代人。庾亮調離蕪湖,正好留出空間出來給王家人準備。
王翁愛想到討厭的庾亮將被調離蕪湖,心情也好了起來。
果然庾亮前腳走沒兩天,王導後腳就把侄子王允之給調了出來,出鎮於湖。於湖正好在蕪湖附近。這麼做,要說沒有趁著庾亮不在趕緊占地盤的心思,恐怕誰也不信。
王羲之為庾亮軍中參軍,庾亮被調往荊州,鎮守武昌,他自然也當一同前往。王氏在庾亮軍中任職的還有王胡之,臨行前,又是這等炎炎夏日,這旅程便有些叫人開心不起來了。
王羲之望著麵前的少年感歎,“前幾日才說武昌鮮魚和建康風物,孰能上下。如今倒是我先去武昌品嚐美味了。”
武昌屬楚地,臨著長江,江魚滋味鮮美眾所周知。
謝安微笑,“如此不是很好嗎?在建康可賞建康風物之美,在武昌可盡享武昌魚之鮮,豈不妙哉?”
他這話得到了王胡之的肯定,王胡之和謝安關係是相當不錯了,早年他一心在山水上,遁進山裏過的有幾分清苦,有人勸他,他勃然大怒,說難道他還不會去找謝三郎麼!
“今日一別,或許有一段時日不能相見了。”舟子已經將船挺好,見著再不啟程,到了日頭猛烈的時候更加出行不得,兩人告辭道。
送行之時,謝安折了一束柳葉贈予,而後在岸邊踏歌相送。直到那艘船在江麵上越行越遠了,才乘車返回。
路途上,兩輛犢車相對而來。趕車的鮮卑奴用不太流利的漢話說道,“前麵有人來了。”
道路並不寬敞,兩車同時行來,怕是有些難過。
從人聽了鮮卑奴的話,轉述給車內的謝安聽。這時前頭已經有對方的從人前來打招呼,“我家郎君是萬寧縣男之四弟,請問車中郎君是?”
從人們可並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萬寧縣男,是天子同胞姊姊南康公主的夫婿。
這天子之親,有些難辦了。
還沒等從人去車中轉述,車中已經傳來清朗之聲,“某為太常卿之子,不知郎君前來是有何賜教?”
話音朗朗,讓人無法忽視。
桓秘在車中聽了從人在車廉外轉述的話,勾唇一笑,看來這太常卿家的公子倒是還有點意思。
他手裏拿著一柄塵尾,這是建康名士清談的時候手裏常拿的。他低下頭,放在塵尾玉柄上的修長手指輕輕轉動玉白的玉柄。溫潤的質感停在手指間不去,哐當一聲輕響,他將手中塵尾丟到一邊。
他可不會什麼清淡,要什麼塵尾來裝模作樣?
桓秘自小就是在拳來腿擋中渡過的,那些世家名士講究的溫吞,在他這裏從骨子裏就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