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走進古老的西安、洛陽、開封、杭州、南京、安陽和北京城,撲麵而來的是一陣陣傳遞著古代文化氣息的微風,印入腦海的總是那令人難以忘懷的秦陵中陳兵列陣的兵馬俑、漢陵中古樸威武的石雕、唐陵中高大的山陵、法門寺裏象征著佛法無邊的佛舍利、巍峨壯麗的紫禁城、秀美華麗的頤和園等,所有這些,都使人們不由自主地去回顧那過去了的時代。在思考與審視的過程中人們發現,逝去了的時代是那樣遙遠可又是那樣地貼近。
在中國五千年的文明史上,“古都”是一顆顆明珠,鑲嵌在祖國壯麗的河山之間,放射出璀璨奪目的光芒。“古都”有生命,她的生命曆程與社會同步,她曾是噴薄而出的朝陽,象征生命的伊始,將古都的曆史帶進充滿生機的世界;她曾經像高懸空中的烈日,將古都的生命曆程推向巔峰,創造了王朝的輝煌;她猶如夕照,在殘陽如血的壯麗景色中,以一抹抹動人的晚霞奏出古都生命的哀婉之歌。每一座古都,都曾有過自己燦爛輝煌的昨天,在特定的曆史時期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但是,就像世間一切事物都無法擺脫發生、發展、最終衰亡的規律一樣,曾經有過的輝煌,都會隨著時光的流逝成為過去。而一座座占盡時代風華獨領風騷的古都,或陷於揭竿而起、聲勢浩大的農民起義;或被北方遊牧民族的金戈鐵馬踏為廢墟;或沒於水火無情的自然災害;或焚於無盡的戰火。真正是江山代謝,花落無情……。
如今我們隻能從存留至今的宮殿、陵墓、寺廟、園林、石雕、碑刻等曆史古跡中去領略古都的風采、追懷那些英雄豪傑和勤勞智慧的人民。無論在殘垣斷壁之中還是在廢墟之上,無論是金碧輝煌的宮殿還是纖巧精微的園林,人們都能觸摸到那顆曾經搏動跳躍的心髒,能看到中華民族文化的深遠、厚重、博大的形象。
古都不愧是中華民族的文化象征,世界文明的標誌!
(一)古都漫步
中國有著從未中斷的文明,其曆史之悠久,古都數量之多,是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都無法比擬的。早在古人的文獻裏,就有了遠古傳說中都城的記載,如伏羲、神農、黃帝、堯、舜等的都城。但是由於年代久遠,難於稽考,甚至有的都城在春秋戰國時期就不能確指了。除了文獻記載外,隨著今天科學技術的發展,考古發掘為我們提供了更為可靠的認識古都的資料。古都與國家相伴而生。中國自夏商周三代以來,古都的輪廓才日漸清晰起來。那麼,作為曆代中國統治的心髒——古都,它們分布在哪裏?為什麼在那裏?它們究竟有多少?是什麼模樣的?……
古都數量據北魏酈道元的《水經注》記載,我國自遠古傳說時代已經存在的古都就有180餘個。而據北魏以後的文獻記載及曆史史實考證,我國的古都已經在200個以上。然而,對我們現在的人而言,古都不應隻是一個模糊的數字與概念。對此,長期研究中國古都的學者們對古都作了一個較為具體的劃定:從廣義上說,古都應該是一個不受外來控製的、獨立的王朝和政權的政治中心。從狹義上說,古都應有較長久的而不是過分短暫的時限;從地理位置上看,它的遺址不能是一種推論而必須能夠確指其所在,它的遺址應當距現今相關的城市較近,不能是遠離這一城市的廢墟。根據這些特點,自夏商周以後,我國廣義的古都共有217個,它們包括了建立在內地的古都164個;建立在周邊各地的古都53個。而且,由於西安、洛陽、開封、杭州、南京、北京和安陽等古都在時間和空間上有相對的穩定性和延續性,在曆史上起過重要的作用,最具代表性,所以被稱為中國的“七大古都”。
古都名稱對今天的人來說,古都就是某一個古代國家的政治經濟文化的中心,叫“首都”。但是古人對都城的稱呼並不那麼簡單,可以分為“泛稱”和“狹稱”兩種。所謂泛稱是曆朝曆代對都城通行的稱謂,在古文獻中就有“京”、“都”、“邑”、“京師”、“京輦”、“京城”、“京華”、“京闕”、“京畿”等等記載。而且關於這些名稱的解釋,不同的文獻稍有些差異,比如東漢許慎《說文解字》在解釋“都”這個字時就說:“有先君之舊宗廟日‘都’”;在《釋名》中又說:“都者,國君所居,人所都會也”;《左傳》則解釋說:“凡邑,有宗廟先君之主日‘都’,無日‘邑’”。“京”在甲骨文中,寫作“京”、“京”,從象形文字的角度看,它顯然是指一高台上的房屋。《說文解字》解釋“京”為“人所為絕高丘也”;《爾雅·丘釋》又解釋為“絕高為之京”,“卓絕高大之丘,而人力為作之者名t京,,,。可見,每一種名稱雖然都有各自的解釋,但是綜合起來看,它們有共性,那就是都與君王有關,是天子居住的地方,而且有高大的建築物和眾多的人口。古都的狹稱是具體到某一個朝代都城的名稱,它往往隨王朝的更替發生變化,如漢代、唐代的京城叫“長安”,元代的京城叫“大都”,等等。
古都選址由於中國曆史悠久、幅員遼闊,所以古都在大江南北都有分布。盡管各朝古都在地理位置上有差異,但有一些共同的規律,即任何一個都城的選址絕不是某一個帝王的心血來潮,更不能隨心所欲。其地理位置的最終確定受限於自然、政治、軍事、經濟、曆史等諸方麵的因素。在自然地理環境作為大前提的情況下,曆代統治者主要是從經濟、軍事以及具體的地理位置幾方麵來考慮。在經濟上,要求都城的附近區域必須是一片富饒的地區。那樣,才可以在較大程度上解決統治集團的物資需要,幾乎不需要或很少需要遠處的物資供給。從軍事的角度考慮,要求都城所在地應當是既便於製內,又便於禦外。當考慮到具體的地理位置時,一般要求都城所在地大體處於王朝全境的中心地區,或是有便捷的交通線,這樣,便於中央政府可以同全國各地進行有效的聯係。當然,這並不完全意味著要求古都一定在地理的幾何中心位置,但是要有通達全國的交通線是必要的。綜觀我國曆史上的古都,上述各方麵條件都具備而且條件優越、符合理想的都城並不存在:如北宋開封的經濟環境不錯,但是“一馬平川”又使得“禦外”的條件不足。明清北京以燕山山脈為屏障,在抵禦北方部族的侵擾時有險可依,但是,由於遠離我國封建社會後期的經濟中心所在地——江南地區,所以經濟條件又有欠缺等等。所以,在一些基本原則之下,每個王朝都城的選址,大都根據當時的主要矛盾,確定最有利的地點。也正是這些原因,都城的確定一般都反映了某個時期的總的形勢,反過來,都城位置又對以後曆史的發展產生一定的影響。
古都的分布與變遷從我國古代都城在全國總範圍內的分布狀況及其曆史發展的總體過程看,各朝都城的地理位置不一,而且由於諸多因素的影響而有所變動。古都地理位置的變遷,有規律可循。
從公元前21世紀夏禹立國到公元前大約14世紀商王盤庚遷殷(今河南安陽)以前,統治者有遷都的習慣。僅商王仲丁至盤庚之間就遷都五次。這就使得中國古都像天空中多變的雲彩,讓後人總也看不真切。盡管有的學者認為這一時期古都的遷徙與“青銅時代”所必需的礦脈有關,但是,畢竟由於曆史久遠難以確證。自盤庚以後,中國的古都才開始相對穩定,到隋唐以前,曆代都城都沒有離開過中原地區。究其根由,那是因為長期以來,中原地區經過我國先民的墾殖與開發,已經成為全國經濟最發達最富庶的地區。此外,中原地區基本地處王朝版圖的中心,誰控製了它,誰就控製了全國。所以,殷商至唐代的都城大都建立在這一地區。唐代中後期,南方經濟迅速崛起,經濟重心開始南移,僅唐代的江南兩道(含今天的江蘇、浙江以及安徽、江西、湖南、福建等部分地區),糧食的產量已經居於全國的首位。而一向富庶的中原度過了它最輝煌的時期,不僅在經濟上失去了以往的優勢地位,更因為唐中後期政治局勢的變動使它逐漸走向衰落,像是一位步入晚年的老人,再也無法重振雄風而最終退出角逐。曆五代至宋,經濟上南重北輕的局麵形成。特別是宋室南渡以後,南北分裂、運河淤廢,無論從政治、經濟、軍事、交通等哪一方麵看,中原都處於劣勢。所以,此後近八百年的曆史中,我國的古都再也沒能回到中原地區。
北宋以後我國都城位置的變化主要表現為南北遷移,而且受時局的影響很大。如南宋定都臨安(今杭州),除了它地處江南運河南端、土地肥沃、經濟繁榮等有利條件外,更主要的一個原因是當時的統治者畏敵如虎,怕金兵南下,所以認為臨安有江、淮之險可作為屏障,於是定為都城。元統治者定都北京(元大都),也由於他們是來自北方的民族,不願離本民族的根據地太遠,同時,也為更有效地對地域廣大的國家進行統治。明初朱元璋定都應天府(今南京),基本符合當時全國政治、經濟發展的趨勢。但是,從當時的邊境局勢看,邊患主要來自在漠北,一旦邊境危急,中央政權要調動江南物資供給北方軍隊又有實際的困難,不利於控製。所以,明成祖就把都城從今天的南京遷到北京,此後明清兩朝都以北京作為首都。總體說來,在北宋以前,都城的變動主要表現為由西向東的遷移;北宋以後,因當時曆史的需要,或南或北,最後定在今天的北京。這種西、東、南、北的“大十字”遷移的特點,是中華民族經濟發展與民族融合的必然結果。
(二)宏闊的都城
在“七大古都”各自的地域裏,人們從現有街道的劃分、地名的差異和城市的布局中可以依稀感覺到古代都城的城市規劃和布局。但是,對古都的客觀認識,源自文獻的記載和考古成就。由此,我們了解到中國的古都在長期的曆史發展中,已經形成了自己規劃和布局的特色。
古都的平麵形製,一般分成兩類。一種叫做“方正形”,外郭四邊多方整如矩,形狀可正方、可長方或方的變形。隋唐長安城、元大都就是“方正形”都城的典範。一種叫做“自然形”,它們大多依山傍水,受限於地理環境而不成方矩,如南宋臨安城,明洪武年間的南京應天府城。
宮殿是最高權力及國家的象征。它是早期都城形成的一個重要的標誌,又是曆代都城規劃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內容。每個朝代都集中當時最高的建築技術來建造宮殿,富麗堂皇、宏偉壯觀是宮殿建築的主要風格。
宮殿的一個重要附屬建築就是“宮城”。這種形式出現在商代早期,廣泛流行在東周,以後各朝通行。“宮城”在整座都城布局中所處的具體方位最初並沒有確定。在夏、商、周這樣一個漫長的曆史時期,雖然最高統治者已經認識到自己作為人王的絕對權力,但是,在神秘莫測、浩瀚無際的天宇麵前,他們仍然有著一種畏懼的心理,像周天子之所以稱為“天子”,本身就有一種人王在天之下的潛在意識。自秦始皇以後的曆代君王,特別是那些有所作為的傑出帝王,雖然仍保持著對天的崇拜,但是胸中激蕩著一種“欲以天公試比高”的豪邁氣勢。他們崇拜天,但常常用各種形式來表現君王既是人王,又是神聖天宇的心態。在這種思想的發展變化中,仿天象建王宮的意識不斷成熟發展。王宮就好像是天上的北極星,都城其餘建築分布在它的南麵,形成一種群星拱衛之勢。所以,“宮城”的位置逐漸偏北、居中。這是“天人合一”的一種極好的形象體現。另外,“官城”數量由一個或幾個不等最終確定為一個、“官城”與庶民居住區隔絕開來以及“宮城”常常處於較高地勢等,這無一不是為了體現和烘托皇權至尊無上和中央集權的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