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頭痛的是“打拐”
改革開放30年,最難的是頭幾年,社會治安狀況不好,搶劫案和強奸案極多。任務重偏偏經費又少,一個窮字,讓公安幹警壓力很大。有一位同誌出差到外地辦案,時間耽擱久了,出差費快用完了,隻好賣掉了毛衣貼補路費。至今說起來,呂坤福還在歎息。
“打拐”——打擊拐賣婦女兒童的犯罪行為,是當時最令人頭痛的事。這個鄉剛剛解救回來幾名被拐的婦女,那個鄉又有幾名婦女被拐了。說來說去,還是當時的雙流縣窮,被拐賣的婦女都是聽人販子鬼吹,以找工作為誘餌,上了當。
“打拐”投入大效果差,光靠縣公安局根本忙不過來,就隻好讓鄉政府、婦聯與當地派出所幾方聯合行動。
根據呂坤福提供的線索,筆者采訪了曾參與解救行動的退伍軍人鄢仕德。鄢仕德現在已是雙流縣聲名遠播的合江鎮草莓協會會長。有關他與草莓的故事,筆者將在另一章敘說。
1982年,合江鎮已有68名婦女被拐賣。鄢仕德被“打拐辦”借調去參加解救小蘭行動。小蘭被賣到山東掖縣一個四個光棍兄弟之家,強嫁給老三當媳婦。小蘭想方設法給家裏寄了一封求救的信。小蘭的舅舅是位中學校長,也跟鄢仕德一起來到山東。
那是掖縣的一個大村莊,相當於四川的一個場鎮。找到了那個地方,鄢仕德就開始蹲點,一直蹲了好多天,絕對不跟當地人說一句話。那時的出差補助就是一天一包煙,他天天扔十幾個煙屁股在村上,終於等到了機會接近小蘭。
其實,小蘭給家中發出求救信之後,一直想法出門,經常在外麵轉悠。鄢仕德就跟在小蘭身後悄悄說,我是雙流合江來的,你舅舅就在前麵吉普車上,快去。
小蘭愣了一下,隻憑著身後人的家鄉口音,就知道是家裏人來解救她了。
她匆匆忙忙朝前麵走。前麵吉普車上,舅舅探出頭來,向她招手。她便沒命地朝前頭跑,縣公安局的吉普車停下來,把小蘭接到車上。
小蘭一上車就被村裏的人發現,一群人跟著追,到了場鎮口,吉普車拋錨了,硬是打不燃火,急得沒法。當地的人一擁而上,警察掏出槍來阻擋,有個壯漢衝上來,指著胸膛朝警察喊:你衝著這裏打!你衝著這裏打!警察哪敢開槍,群眾趁機就上來,硬是把小蘭給拖下了車。
鄢仕德氣得捶胸頓足。
縣公安局的同誌說,因為相互間太熟悉了,群眾根本不怕警察。不怕警察怕誰?鄢仕德發現,恰好有駐軍在附近拉練。走,找部隊去!
鄢仕德找到部隊首長,說明來意,首長為難地一笑:我們怎好介入地方上的事,搶人家的媳婦呢?
鄢仕德拿出介紹信,反複說明,不是搶人家的媳婦,是解救被拐賣了的婦女。當地公安救過一次,沒有成功。
死纏活纏,鄢仕德終於跟首長達成了默契。
幾天後,又是軍車,又是步伐整齊的隊伍,浩浩蕩蕩經過村莊。縣公安局解救小蘭的車就夾在中間,反正是軍綠色的北京吉普車,當地老鄉們也不懂“軍”和“警”的牌照不一樣,隻顧站在一邊看熱鬧。
當地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小蘭就跳上了吉普車。走出一程,有人發現了小蘭在車上,便大呼小叫,一窩蜂擁出上百號人。但是,吉普車後麵是荷槍實彈的解放軍大隊伍,步調一致、精神抖擻地在行軍。
有幾個人想衝上去,勢必攪亂行軍隊形。壓後的解放軍嘩地站了一排,將他們嚴嚴實實擋住。
到了軍營,小蘭和鄢仕德一行搭乘軍車到了河北德州地界,才乘火車輾轉回到家鄉。
鄢仕德成功救人引起了轟動。當地派出所便不斷借他出去,參加“解救”專項行動。從1983年到1988年,先後去陝西延安、新疆哈密等地,參與救出了三十多名被拐賣的婦女。
呂坤福總結說,過去,雙流背著“叫花子縣”的惡名,跟被拐賣的婦女比較多也有關係。隨著雙流的鄉鎮企業發展起來,經濟情況好轉,拐賣婦女兒童的案件就直線下降了。所以說,改革開放,發展經濟是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