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人群指指點點,王掌櫃心疼到吐血,卻也隻能將錢袋拿在手裏,慢慢摸出銀子。
“看仔細!不要假的啊!”賈朝奉在旁撇著嘴道。
王掌櫃大怒,將銀袋塞進賈朝奉懷裏:“老子哪有假銀子!你自己取!”
賈朝奉毫不客氣,撿了幾塊銀子,攤在掌心給王掌櫃看。王掌櫃心疼的嘴角直抽抽,卻也無法,轉頭向著長歌勉強笑道:“長歌啊,路上多加小心。王大叔頭風犯了,不能遠送……”
“王大叔……快快回去歇息……待我回來……一定探望……”
王掌櫃抓著銀袋,擺著手,搖搖晃晃回去店鋪之中。
圍觀的人群漸漸散了。
長歌看著王掌櫃的背影嘴角勾起一絲笑意,轉身摟住賈朝奉的肩膀。
“喏,長歌,你的銀子。”賈朝奉將銀子遞給長歌:“衣裳錢,六兩,我收了。”
“多謝賈大叔!”長歌笑嗬嗬道:“沒有您老人家,我拿不到這些錢。”
“那隻老狐狸,就是看他不順眼!能堵他兩口,我舒坦!”賈朝奉哼哼地道:“你說,你也不差錢,也不給自己置辦點像樣的衣裳,每年去看你娘,才在我這裏買人家死當的一套舊衣裳……”
“能穿就行,我嚼裹大,沒辦法。”
“去去去!都是亂花!”賈朝奉道:“你當我又聾又瞎!後街二巷的花妞,他爹上個月重病,借下不少錢。聽說那些人要把她賣到窯子裏去抵債,有人替她悄悄把錢還上啦,是你罷?”
“嘿嘿。”
“既替她贖了身,便該教她以身相許,給你做媳婦兒生娃兒才是,怎能白白便宜了她。二十兩白花花的銀子!那都是你賣命的錢!”
“我還小呢,甚麼媳婦兒,何況,讓人家跟著我吃苦受窮不成!我眼下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有多好!”
“年前北城的張二狗,老婆難產死了,丟下個奶娃娃,自己上山砍柴又失足跌斷了腿,父子兩個幾乎不曾要活活餓死,有人偷偷給他送了米糧銀錢,也是你罷?”
“嘿嘿。”長歌摸了摸後腦勺:“賈大叔,你怎麼甚麼都知道啊。”
“你不打聽打聽,我賈朝奉這雙眼,甚麼人甚麼事能瞞得過我!江都城雖大,像你這般的人,再沒有啦!”賈朝奉白了長歌一眼恨恨道:“把錢全給別人,自己整的跟個叫花子似的!”
“您那裏,再好點的衣裳我也買不起啊,死當的舊衣裳還賣我六兩銀子呐。”
“我這是當鋪……這是規矩……”賈朝奉老臉有些發紅。
“是是是,規矩!”長歌笑道:“賈大叔,我走了。回頭再給您出氣啊!”
說罷,長歌已笑著跑遠。
賈朝奉呆呆地看著長歌的背影,搖頭嘖嘖地道:“作了一輩子朝奉,臨老,居然被你個小兔崽子收伏了……我就沒服過誰……小兔崽子……”
蒙蒙細雨不知何時下起來。
衣衫微濕,發絲上露珠般沾滿小水珠,長歌在泥濘的路上七扭八拐地繞進城南一所廢棄已久的破敗院子,才一進門,就有幾個麵黃肌瘦,衣衫襤褸的孩童歡喜的迎上來:“少俠哥哥來了!”
一個少女聞聲而出,看見長歌也是分外歡喜:“少俠!”
長歌笑嗬嗬地走進來:“小青姑娘,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