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二十年……豈非恰是雲溪離開天墉城的時候?”恒姨蹙眉道。
“正是在那之後不久。”孟雲潭歎道:“那六月雪,傳說極為不祥!我曾聽聞目擊戰況之人說起,六月雪應戰,一味血腥屠戮,收割性命,手下從不留活口!男女老少、美醜善惡、一概殺戮殆盡……便是繈褓之中的嬰孩也不放過。”
“既是斬妖除魔,卻又因何成魔之相畢現?又如何這般放縱殺戮?”恒姨越見凝重,眉頭擰作一團。
“更可怕的是,六月雪禦使那對短劍吸食鮮血、魂魄。歸途中,我在華山腳下,偶遇終南山伯瑜道長……我未有多言,他隻知我是環春坪司植......伯瑜道長慨歎,六月雪如此不斷以鮮血喂食雙劍,必將不斷增強雙劍嗜血殺戮之意。而亡於劍下之人……魂魄盡為雙劍禁錮……永生不滅……卻永無超生輪回之機……日漸增強的魂魄怨念……必將日漸成就雙劍極致殺戮之力……最終……反控禦劍之人心智……必成毀天滅地的禍事……”孟雲潭說到此處不由打個寒顫。
“天墉城……不知六月雪此人此事麼?作何應對?”恒姨緊蹙眉頭,麵色憂慮已極。
“天墉城……隻怕不便處置此事……亦受過六月雪恩惠。一日,我偶爾聽聞兩個天墉城低級弟子私下裏提及,似乎我們來桃花村那一年,天墉城迎來魔域一戰,極其凶險,六月雪危急關頭乘風踏雪而來,挽救天墉城於覆滅之際,言下對六月雪頗為尊崇。隻是再多問,卻又不肯多說,似乎頗有顧及。此事終究被戒律長老知曉,判定造謠生事,將那兩個低級弟子逐出天墉城,又有若幹高級弟子,無故受了重罰,打了板子,直至我離開,還禁閉在藏經閣抄寫經卷。真是古怪。”孟雲潭歎氣道:“我總覺得,天墉城上下,甚至哥,都在向咱們刻意隱瞞甚麼;而天墉城又在向哥刻意隱瞞甚麼……讓人十分不安……我在想,究竟該不該告訴哥。”
“不可!萬萬不可!”恒姨看著孟雲潭,麵色無比凝重:“茲事體大,萬萬不可在雲溪麵前透漏一絲一毫!便是晴雪、便是淼淼,也不可提及一字!讓它爛在肚子裏!”
“娘!”孟雲潭見恒姨如此凝重,越發不安:“究竟何事?我……心裏好生不安!”
“你亦不必知曉太多,以防言失。”恒姨搖頭,低低言道:“天墉城向來謹小慎微,如此這般掩飾,必是決不能教雲溪知道的真相!若是泄露,恐怕眼下這平和幸福的景象便會頃刻間土崩瓦解、支離破碎。你就當做此一行甚麼也沒聽到,甚麼也沒看到,你甚麼也不知道!切記!”
“是!娘!”孟雲潭見恒姨臉上鄭重之下難掩悲傷,忍不住出言問道:“江湖上的六月雪與天墉城後山的少年男女……究竟有無關聯?”
恒姨責備地看一眼孟雲潭。
孟雲潭諾諾的低了頭。
“你去歇息吧!”恒姨疲憊的坐回扶椅中:“今日之事,天墉城之事,永遠不要再提!”
“娘!我隻問一句,哥千辛萬苦自天墉城帶來那株六月雪,日日精心以草木葉片上凝集的露水灌溉,可是因著乘風踏雪的‘六月雪’麼?”
恒姨托著額,緊閉雙目,不發一語。
孟雲潭歎息一聲道:“我知道了……我從未聞及‘六月雪’三個字,也從未進入過天墉城後山禁地!”說罷,轉身出門,背後傳來恒姨重重的歎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