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屠蘇聞及“六月雪”,手不由一顫,刻刀竟戳在左手大魚際上,血頓時湧出來,沾到木劍之上。
風晴雪卻一麵和淼淼分揀桃花瓣一麵笑道:“‘露兆豐’就是這個樣子,懶得緊,一回家就睡覺,喚也喚不醒。”
“栽種六月雪做甚麼?一星半點香氣也無,煉製香脂用不上,釀酒用不上,你不如多多栽種些桃花……玫瑰也好……外麵的人極喜歡咱們的桃花酒和你煉製的各色鮮花香脂……也好換些外麵的藥材……”淼淼頭也不抬地道。
孟雲潭哼哼兩聲,道:“晚些再說我這一行!先釀你們桃花酒吧!手腳再慢些,那花瓣失了水分,顏色就不好看了!”
風晴雪和淼淼笑起來,丟開孟雲潭,兩個嘀嘀咕咕不知說些什麼體己話。
孟雲潭向著百裏屠蘇使了個眼色。
百裏屠蘇起身和孟雲潭一前一後進到屋裏。孟雲潭取了燒酒、棉布、金創藥之類,一麵為百裏屠蘇處置傷口,一麵道:“哥!天墉城果然不一般!環春坪若是個花園,天墉城就是個神殿!那氣勢真真不得了!”
百裏屠蘇看著孟雲潭用棉布細細包紮自己手上的傷口,一麵強按捺著心中的急切,故作淡然問道:“你見到了天墉城甚麼人?他們可還好麼?天墉城眼下是何境況?”
孟雲潭一麵將棉布紮緊,一麵道:“你說過的人都見著啦!大師兄、尚辛尚蘊、律敏……嗯!紫胤真人閉關不見客,大師兄說真人很好……都很好。天墉城新收了兩批弟子,有個叫玉泱的拜在陵越大師兄座下,深得器重,我去這些日子,也隻見得兩回,輕易不見人,隻在後山習劍……”
“玉泱?”百裏屠蘇手下一僵:“可是女弟子?多大年歲?甚麼模樣?”
“男弟子,十七八歲模樣,遠遠看見,並不真切,似乎……挺英俊的。”
“男弟子……”百裏屠蘇喃喃道,似有幾分失望。
“確是男弟子,我聽說大師兄屬意他為下一代掌教。”
“唉!”百裏屠蘇輕歎出聲,卻道:“律敏呢?”
“哥,你怎麼了?”孟雲潭不安的問道:“律敏很好,也深得大師兄器重,擔了好些要務。”
百裏屠蘇搖搖頭:“你在天墉城可有見到,或者聽人提及,一個與師兄同輩的女弟子?”
“有啊!你們的小師妹嘛!”
百裏屠蘇猛地抬起頭來看著孟雲潭:“你可有見到她?她眼下……如何?”卻又驚覺失態,忙忙掩飾,走到桌邊端起一杯水,放到唇邊慢慢啜飲,麵上鎮靜自若,心中卻已翻江倒海。
“啊!哥,原來你不知道!她死了!”孟雲潭歎息道。
“啪”一聲,水杯跌落,碎了一地。
“她……死了?”百裏屠蘇麵色瞬間煞白,直勾勾看著孟雲潭。
“真死了!”孟雲潭一麵歎息一麵點頭道:“哥你下天墉城不久,你們的師妹就死在昆侖山腳下,據說是前去降妖伏魔,可惜舊傷複發,戰力不濟,死於妖魔之手。”
百裏屠蘇腦中“轟”的一聲,麵如死灰,渾身顫抖不住:“……死了……死了?”
“妙法長老芙蕖親自送返無情穀安葬的,”孟雲潭惋惜道:“真是可憐,小小年紀……嘖嘖。妙法長老倒是和無情穀頗為有緣,至今留在無情穀未歸。”
百裏屠蘇聞言一怔,漸漸平靜下來,暗道:“芙蕖早已亡故,何來送返之說?是了,這必是師兄的計謀,假托依依戰死,卻教她頂了芙蕖的名活著,堵了天下幽幽眾口……至今留在無情穀未歸……看來依依果是回返無情穀去了……如此說來……妖魔六月雪……與依依當真無甚關聯……如此甚好……”
“你們兄弟倆在說什麼?雲潭快與我們說說天墉城一行所見所聞。”風晴雪和淼淼拾掇完桃花瓣,走進屋來,卻一眼看見百裏屠蘇手上的包紮:“蘇蘇……你的手……刻桃花怎的刻到手上去了?”
“難免失手,不打緊的。”百裏屠蘇甩了甩手道。
“雲潭,快說說天墉城的事兒!”淼淼湊到孟雲潭身邊坐下,眼巴巴地看著孟雲潭道。
孟雲潭的肚子卻恰在此時發出一聲巨響“咕嚕”。
眾人一怔,卻又笑出聲來。
“笑甚麼!快放飯吧!”孟雲潭按著肚子,一臉委屈道。
“好!待會兒一邊吃一邊聊!細細說與我們知道!”風晴雪起身招呼淼淼,二人忙忙去整治晚餐。
百裏屠蘇有因心事,有些心不在焉,便與孟雲潭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至晚飯時,建蘭拉著恒姨回來,一大家子其樂融融,邊吃孟雲潭便將天墉城一行所見所聞細細說來。
飯後,百裏屠蘇與風晴雪便回返中皇幽穀去了,孟雲潭便教淼淼便帶了建蘭鈴蘭去睡,自己卻在恒姨房中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