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原來竟有這許多……命中注定的孤獨寡緣……我……實在不該……抱怨太多……(百裏屠蘇)
風晴雪果然醒來,卻掩在被中哭個不住。
百裏屠蘇進門便看見被子抖個不住,隱隱有些壓抑的哭聲自被內傳來。
百裏屠蘇默默在風晴雪榻邊坐下,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安慰。
風晴雪在被內哭泣,突覺床榻略向下一沉,有人在邊上坐下,便猜到是百裏屠蘇被十巫盤問一番,剛剛放回。便擦了擦眼淚,揭開被子,坐起身來。
百裏屠蘇伸手探了探風晴雪額頭,熱勢果然退去,又握住風晴雪手腕細細把脈一回,見風晴雪果然無甚大礙,這才放下心來。卻見風晴雪兩隻眼睛哭得通紅,腫得如核桃一般,又是愧疚又是心疼。
“蘇蘇,九巫沒有為難你吧?他們隻是謹慎,並無惡意。”風晴雪見百裏屠蘇沉默不語,還道他受了九巫的刁難。
百裏屠蘇搖搖頭。
二人一時對視無語。
“晴雪,風大哥是受我所累!若非當年與你一明一暗護送我上天墉城,也不會中了狼王苦肉計,讓狼王有機可趁進入幽都,更不會死於狼王之手……我對不起你,對不起風大哥,對不起幽都。”
“不!蘇蘇,大哥身為巫鹹,是幽都祭司之首,這幾年於占卜和藥事上也有精進,他早已卜算得知,有此死劫……不是狼王也會是別的甚麼人。”風晴雪搖頭,又垂淚道:“大哥卜算得知:此次,不過是魔域打探龍淵七凶劍下落之舉,等他們得到七凶劍確實下落,必會發難、搶奪……魔域異動連連,隻怕就要有所動作……幽都大劫當前,隻怕天墉城也不能幸免…….”
“天墉城……也不能幸免……是因為我和焚寂麼?天墉城也會受我所累……”百裏屠蘇雙拳緊握陷入沉思:“若我帶著焚寂離開天墉城……天墉城是否就能躲過……”。
“蘇蘇!”風晴雪猜到百裏屠蘇心中所想,趕忙喝止道:“不可胡思亂想!焚寂離了天墉城,更難保全!禍事越發大了!”
百裏屠蘇慢慢鬆開雙拳,重重歎息一聲:“前世、今生,我總是累及師尊和師兄!”
風晴雪伸手握住百裏屠蘇雙手,強忍哽咽道:“沒有連累之說……大哥不是受你連累,天墉城也不是受你連累……千萬莫要這樣想!天地人三界與魔域從來都是黑與白的對峙,幽都和天墉城都是責無旁貸!即便沒有你和焚寂,也絕難袖手旁觀!劍,本無善惡,你要執劍,執焚寂之劍,守護天墉城,保護你珍惜之人!”
百裏屠蘇定定看著風晴雪眸中那抹堅定的神采,眸中也漸漸堅定,重重的點頭道:“我當日曾說過,不為求死,隻為更多人求生。當初的心意,如今仍未動搖!”
幽都,媧皇神殿之後,圓形的祭壇之上。
巫禮略帶哽咽的祝禱之聲遙遙傳來,九巫在跳著祭祀亡者的舞蹈。
幽都祭司們借用了女媧後人的靈力,將風廣陌屍身整理妥當。
此刻風廣陌靜靜躺在祭壇中央,仍是那般偉岸俊朗的男子,宛若隻是熟睡一般。
風晴雪已哭得渾身癱軟,隻得靠在百裏屠蘇懷中,才勉強站住。
漸漸,祝禱之聲停歇,祭祀的舞蹈止住,九巫分立在祭壇周圍,慢慢彎下腰去,一隻手臂在胸前劃個半圓,向著祭壇正中鄭重行禮。風廣陌被紫藍色的光芒托著,自祭壇正中慢慢漂浮起來,不知從哪裏來的金黃色焰火包裹住風廣陌的身軀熊熊燃燒,漸漸焰火熄滅,風廣陌已然消失不見,數個金色的光點在半空中略略停留片刻,便向遠處一片黑暗無邊的地域飄去,漸漸隱入黑暗之中,再無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