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子葉身形一頓。
“自從前幾日顏老爺被官府帶走，這顏家就跟垮了似的，好好的一個大家族說散就散，要個鋪子竟然要個姑娘親自出麵。”另一個人搖搖頭，語氣無不惋惜。
楊子葉猛地轉身，撥開人群，也顧不得踩到誰的腳，撞開了誰的肩。他眼中隻看到那被管家模樣的中年人厲聲嗬斥，被旁邊的兩個青年推推搡搡的顏婉。
她清瘦了許多，微垂著頭，手中緊緊攥著契子，目光堅定，咬著牙不肯退讓半步。
其中一個青年氣急敗壞，揚手竟要打人。
“住手！”楊子葉衝過去推開那人，將顏婉護在懷中。
顏婉似不敢相信般抬頭看他，往日溫婉明亮的大眼像沾滿了灰塵般霧蒙蒙的。像一扇並非深不見底，隻是似乎許久都沒有陽光透過的玻璃窗一般，背麵隻有沉悶和灰暗。
是你嗎？我日思夜想卻又愛又恨的你？
顏婉的神經仿佛被什麼拉扯著，環抱著她的男人的味道熟悉又遙遠。眼角有些酸澀，但她的心卻像放在了一個木匣子般，感受不到任何情緒，麻木，所以可以不動聲色。
楊子葉心疼地發現，顏婉比剛剛他看到的還要瘦得多，抱在懷中的觸感幾乎有些硌人，原本瓜子臉兩側圓潤雙頰已經微微往裏凹，眼睛顯得大而空洞，看他出現幾乎麵無表情。
“當街欺負個弱女子，你們還是人嗎？”楊子葉怒氣衝天，恨不得將三人暴打一頓。
三人被楊子葉的氣勢嚇了一跳，那中年人隨即又裝作趾高氣昂地樣子，鼻孔朝天地喝道：“哪裏來的野小子！我們和顏家的事情哪裏輪得到你插手？！還不快滾？”
楊子葉怒從心起，揮拳就照著那人的鼻子狠狠來了一記。他出拳又準又快，旁邊那兩個青年隻看到他衝過來，根本來不及阻擋，那中年人就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拳。
周圍人發出一陣驚呼，那中年人被打倒在地，鼻間竄出兩股血柱，他似乎被打懵了，躺在地上都忘記了爬起來。
“爹！”那兩個青年其中一個趕緊去扶，另一個麵露凶光揮著拳頭就向楊子葉衝過來。
楊子葉絲毫不懼，迎麵而上。是，他不會武功，他甚至打不過楊祈，但不代表他這麼多年一直堅持練下來的各種擒拿術和學過的散打是白費！
不出半柱香的時間，那兩個青年哎呦哎呦地躺倒在地，神情痛苦不堪。
楊子葉神色冷峻，從腰間解下個錦袋，準確無誤地扔到其中一個人的臉上，說道：“這點錢買下這間鋪子足夠了，拿了錢就快點給我滾！”他見這三人神色不鬱，仍是不服氣的樣子，冷笑一聲說道：“你們若是還藏著什麼報官的心思，就盡管去，這靖州的郡守見了我還要行禮稱我一聲世子。到時候你們要是進了獄可隻能怪自己了。”他蹲下身，單手拎起那瞳孔放大的中年人的衣領輕聲說道：“阿婉與我自小定親，再敢碰她就要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條命！”他眼神淩厲，竟是真的動了殺氣。
站在一旁的顏婉卻從頭到尾都沒有出聲，安安靜靜地站在楊子葉的身後，此刻她越過楊子葉的肩膀看向那中年人，眼神幽深，竟教那人不寒而栗。
周圍的人群三三兩兩唏噓著散開，所謂一怒衝冠為紅顏，想必就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