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豆子點點頭,放下手中的墨條,對安文勝說道:“你跟我來。”
安文勝仍舊是垂著頭,默默的跟在豆子的身後。
楊子葉早就在心裏想好了措辭,所以信很快就寫完了。他把寫好的信裝進信封裏,用蠟封上,遞給對豆子說道:“寄回江都,加急。”
“好。”豆子接過信,撐了把傘就出門了,屋子隻剩他和剛換好衣服的安文勝。
楊子葉沉默了一會開口道:“豆子他會把你帶進來一定有原因的,你怎麼了?昨天不是說找你師父嗎?”
安文勝一聽這話,頭低的更低了,半響他哽咽道:“……師父被人打死了。”
楊子葉皺了皺眉,“怎麼會……?”
“我、我昨天回去的時候……有人跟我說師父、師父前兩天被人打了,”安文勝抹了抹眼淚,“等我找到他的時候,師父他、師父他隻有一口氣了,嗚嗚嗚。”
楊子葉歎了口氣,看著安文勝哭的那麼傷心他心裏也不是滋味,他走過去站在安文勝旁邊拍了拍他的後背,誰知道安文勝轉過來抱住他的腰,哭得更傷心。
“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楊子葉一邊拍安文勝的後背,一邊機械地勸道。
“我、我從小就是師父把我養大的,嗚嗚嗚嗚。”楊子葉不知道安文勝抹了多少鼻涕眼淚在他的衣服上,隻聽安文勝又嗚咽著開口:“我把身上所有的錢都給師父買棺材了,還把武勝賣了,嗚嗚嗚嗚。”
“武勝?誰?”楊子葉覺得這名字有點耳熟,“你弟弟嗎?”
“不是。”安文勝又蹭了點濕漉漉的東西在楊子葉的衣服上,抬起頭來道:“是我的狗。”
楊子葉眉角抖了抖,想起昨天那隻小白狗。
安文勝嘴巴一扁,漂亮的丹鳳眼裏又蓄滿了淚水,可憐兮兮的看著楊子葉,“那棺材店家的女兒喜歡武勝……我、我錢不夠,就、就把它賣了,嗚嗚嗚。”
安文勝又抱著楊子葉的腰哭個不停。
楊子葉隻覺得頭痛得厲害,耳邊都是嗚咽的聲音,還有一些含糊不清的話。他不知道機械的說了多少次“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安文勝的情緒才漸漸穩定下來。
窗外的雨也漸漸停了。
安文勝仍然還有些哽咽,鼻子一抽一抽的。
楊子葉一麵腹誹這豆子為什麼還不回來,一麵用他自以為這輩子最輕柔的聲音安慰著“水做的”安文勝。
“所以,那些人隻是因為算命的事情就把你師父打了嗎?”楊子葉覺得這情景何其相似。
“嗯!”安文勝嘴一抿,抽泣著點點頭。
“……”
楊子葉隻覺得自己剛剛想出的所有安慰的話都煙消雲散,最後擠出一句:“節哀。”
安文勝眼淚又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天啊!
楊子葉連後槽牙都咬上了。
“可是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呢?”楊子葉試圖轉移話題,“是豆子在街上碰見你然後帶你過來的嗎,哦,豆子就是帶你進來的小圓臉。”
安文勝搖搖頭,“我在書道館的門外等了一夜。”
“你怎麼知道我在書道館的?”楊子葉有些驚訝,隨後想了想又覺得不對,“我今天早上還出去了,沒見到你啊。”
“我也沒見到有人出來,隻見到那個豆子進去。”安文勝悶悶的說:“我知道你在這是因為你昨天跟車夫說去書道館,所以我就在這邊等。”
“不會啊。”楊子葉覺得有些不對,“你在哪個門等的?不會……是書道館的後門吧?”
安文勝迷茫的看著他。
算了算了!
楊子葉在心底歎了口氣,默默祈禱豆子趕緊回來。
不知道豆子是不是特意避開,反正等他回來的時候安文勝的注意力早就被轉移的不知道天南海北了,也就隻有紅紅的眼睛看的出不久前大哭過。
安文勝從小跟著他師父走南闖北過,見識過不少異國的風土人情,再加上作為算命的不俗的口才,三個人不經意的竟然聊了整整一個半時辰。最後還是安文勝先覺得肚子咕咕叫三人才意猶未盡準備吃飯。
“來,哥請你去文錦樓吃。”聊了一上午,三人的關係早就不知道比之前熟悉了多少,楊子葉一晚沒睡的困意也絲毫不見。
“文錦樓嗎?那裏不是很貴嗎?”安文勝惴惴道,師父在文錦樓外給人算了好幾年的命,卻也沒真正進去過。
“貴算什麼,”楊子葉一邊攬著安文勝的肩膀往外走,一邊說道:“今天高興,誒,你再給我說說那個南洋的鮫人是怎麼回事?”
“哦,這個啊。”安文勝沒發覺話題又被轉移,繼續聊起來。豆子聽到也是眼睛一亮,連忙跟在旁邊聽起來。
三人就又這麼聊了一路,到了文錦樓門口才作罷。
文錦樓的小二看到三人進來,也不著急迎客,楊子葉他們三人就往二樓走去,等他們坐下了,小二才笑著過來。
“三位公子想吃點什麼?”小二笑的一團和氣。
“上幾個你們的招牌菜吧。”楊子葉又隨意掃了掃別的桌,“你們倆有什麼特別想吃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