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1)

巴國。

是夜。

衣衫襤褸的孩子想密林的深處跑去。他不害怕林中的野獸低吼的威脅,隻害怕被身後官兵的追捕。透著月光,可以看到,這個正在拚命奔跑的小小的身影的臉上有著一種決然堅毅的韌性。這個男孩子竟是謝川。

原來,他在被權貴公子逼迫下去喂食野獸。雖然知道這無異於將自己送去野獸的血盆大口中,但是他還是去了。因為他看到關野獸的籠子上叉著鎖頭並沒有鎖上。他不顧身後驚異的目光,拿著生肉走向哪個巨大的籠子。一向被謝家養成貴公子的謝川雖然不嬌氣,但是自從他親眼目睹了自己的親人都死在了自己的麵前,他的心智一下子成長,再也沒有一個八歲孩子的天真了。他忍受著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種種屈辱,他知道再也沒有人護佑他,但是他也不可能輕易的死掉,自己如果死掉,再難有人知道寶藏的下落了。寶藏啊,寶藏,也正是這不知名的寶藏害的他家破人亡。果然,在他離鐵籠很近的時候。有人出聲阻止。

王室的棋泰公子臉上有一抹憂色。謝川雖沒有了依靠,但是父皇母後還派人每天跟著,守著,有暗衛在暗中監視,他的身上分明還有未知的利用價值。他如果在自己的在場的情況下死了,那麼自己會脫不了幹係。趕忙出聲阻止,可是當他出聲的那一刻,謝川居然不懼猛獸的怒吼,手指碰到了關猛獸的而鎖頭。棋泰眼中集聚了驚恐,口邊的阻止,變成了“快跑,他要將猛獸的籠子打開了”

可是就在那時,謝川,已經將籠子打開,機敏的將生肉往那些貴公子堆的方向一扔。出籠的猛獸張開血盆大口,向那塊生肉撲去。生肉對於一個餓了三天的猛獸來說吸引力更大。而一些穿著幹淨的孩子比一個渾身髒兮兮的孩子吸引力更大。其實謝川也不知道猛獸到底會不會向他撲過來,隻是以自己得命做注,豪賭了一把,賭輸了,賠上自己的命,賭贏了,便有機會逃離王宮,甚至有機會去找自己的姐姐。

在他打開牢籠的那一刻,萬裏之外的謝清端過侍女遞過來的藥碗,心中一痛,藥水撒了一地。謝清不自禁的兩行清淚留下,她感覺到自己最親近的人一定出了什麼事情。而這個人,八九不離十就是自己的弟弟。她和謝川是雙胞胎,別人都不了解,其實他們有的時候真的是可以心意相通的。粉衣服的侍女以為小女孩是嫌藥水太苦,吩咐外麵端來了蜜餞。她心中暗想,也不過是個小孩子。

謝川應該感到慶幸,這雖然是頭在野外生存的猛獸,但是被人圈養的久了,它才會對食物挑口。所以才舍棄了髒兮兮的謝川,去追那塊平時喂給它的生肉。去撕咬那些衣著華貴的少年。在猛獸的眼裏,謝川就是一個掉泥土中的食物,而他們確是一條條洗淨後,仿佛專門給自己享用的肉條。

成堆的孩子一下子向四方沒命的奔跑,哭爹喊娘。隻有那個出聲阻止的男孩子抽出身上的配劍,但搖晃的劍墜卻泄露了他此時的害怕。

人哪裏有野獸跑的快,更何況還是一群孩子。一個剛才出腿絆倒謝川的孩子轉眼之間就被猛獸叼在了口中,猛獸的尖牙刺破了孩子的腰鼓,孩子掙紮的手漸漸的衰弱下來,哭喊聲漸漸聽了下來,因為這猛獸竟然將孩子的大半個身子吞咽下肚,著讓慌亂的孩子都更加驚恐,有的已經癱軟的躺在地上,褲子底下濡濕一片。野獸的血盆大口咬在人肉上對看到的人尤其是這群小孩子來說,是一種疼痛的聲音,他們這時候才明白,恐懼到了極點的時候都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心要往外蹦,靈魂和肉體分離的真切感受。謝川看到猛獸生吃活人的這一幕,仿佛又是當晚的記憶的回現,他不能像當初一樣慌張的喊叫,那時候有忠心的老奴,護在自己身前。而現在,他隻有自己。他慢慢的踱步,小心的不讓猛獸察覺到,想深處的林中退步走去。

謝清看到了逍遙王走進來。

一步一步。

靜悄悄的。

謝清躺在床上的這幾日,包括昏迷的時候,都一直在想著,思考著。她雖然頂著公主的名號,但是在這裏是一文不值的。那麼逍遙王是為了什麼才會對自己上心。謝清認為這絕不會自大的以為逍遙王是看上了自己。一個八歲的女孩子,再怎麼漂亮又能有幾分姿色。難道也是因為寶藏,謝清仔細的回憶著到底記憶中還落下了什麼東西,錯過了什麼東西。謝清知道她必須擺正自己的位置,如果是作為侍妾,自有侍妾該做的和不該做的。作為人質,也有能做的,和不能做的。然而這兩種位置都不太可能是她的。謝清想破了腦袋,都想不出來她一個孤女,一個假公主,有什麼利用價值。逍遙侯會冒著得罪秦皇來將自己掠來。不知道該以何種態度來對待逍遙王,也不知道麵對自己的將會是什麼。謝清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幹脆閉了眼,裝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