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起,天已不早,南雪鈺才悠悠醒來,看著窗戶外照進來的陽光,她啞然失笑:自己有多久不曾一覺睡到天亮了,如今瘟疫之事迫在眉睫,她反倒睡得踏實了,這不成心嗎。稍稍緩了緩,她坐起身來,綺靈聽到動靜,既端著水裏來,服侍她梳妝。
整理好之後,南雪鈺來到外廳,正準備用早飯,唐奕忽然現身,臉色不善,“小姐,柳禦醫昨天夜裏病重,不治而亡。”
“當”一下,小勺掉進湯碗裏,南雪鈺大驚變了臉色,“死了!”怎麼這麼快!按理說得了這病的人還要再昏迷數天,之後才會因水米難進而死,柳禦醫不過昨天才被傳染,怎麼夜裏就死了,這太突然了!
“是,”唐奕道,“據說柳禦醫全身都慘不忍睹,他家裏人誰都不願意接近他,唯恐被傳染。”這就是人情冷暖,世態炎涼,柳禦醫好歹還是他們的家人,又這麼大年紀了,如此死法也算是為國捐軀,最終竟差點無法入土為安,他在天有靈,恐怕也難以瞑目吧。
南雪鈺臉色慘白,渾身一陣發緊,“那柳禦醫他現在怎麼樣了?”不會g還晾在那兒吧?
唐奕趕緊道,“小姐莫急,太後已經派人去替柳禦醫整理儀容,並以國禮葬之,不會虧待了他。”
南雪鈺默然:母後也是沒想到,派柳禦醫到西郊去,會就此要了他的命,所以心中愧疚,否則柳禦醫一個臣子,怎能在國禮葬之,這也算是給足了他麵子,雖然挽不回他的命,但好歹也算是對他的一種慰藉。
“還有更糟糕的,”唐奕大概是擔心南雪鈺一下子接受不了太多壞消息,所以一點一點說,殊不知這樣更折磨人,“太後原本是要再派禦醫前往西郊,可柳禦醫一死,所有禦醫都怕會步他後塵,所以用各種理由推拒,都不肯前往西郊,今日早朝,太後為此氣憤莫名,急的病倒了。”
什麼!南雪鈺猛地站起來,臉色由白轉青:母後病倒了!這、這太可怕了,大燕的江山一直是由太後頂著呢,如果不是她平衡四大輔政大臣之間的關係,恐怕這江山早就不姓“慕容”!不行,必須立刻進去看母後,不然若讓居心叵測之心趁機鑽什麼空子,那就糟了!
“小姐,你飯還沒吃呢,要去哪裏?”冬易正端了小菜進來,卻在門口與南雪鈺走個正麵,如果不是她躲得快,兩人差點撞個滿懷。
綺靈一猜就知道有事,“別問了,小姐不是去西郊,就是進宮,最近事情多,你呀,就記住小姐的話,少說話,多做事,聽到沒有?”
“哦。”冬易抓抓頭,看看手裏的小菜,“那這個……”不吃就該壞了,怎麼辦?
這也算是個事?綺靈無奈地白她一眼,“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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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壽宮裏,海秋一邊服侍著太後,一邊抹眼淚,這可怎麼好,太後說暈就暈,現在雖然醒來了,可兩眼無神,臉色蒼白,呼吸也時快時慢,好像腦子也不清醒呢,真是嚇死人了,可別出事才好啊!
慕容夜在旁也是臉色鐵青,想到朝堂上眾禦醫的你推我拒,他就恨不能都將他們推出去斬了!雖然怕死是人之常情,他們的心情他也理解,可他們身為禦醫,不就應該在國難當頭之時挺身而出嗎,平時拿俸祿時,一個一個都怕落了後,少一個子兒都不讓,現在真有事需要他們了,就都當起了縮頭烏龜,這成何體統!看來等瘟疫的事一解決,他是得奏請母後,好好整頓一下太醫院了!
“殿下,怎麼辦呢,太後還沒有醒來,”海秋哭著道,“請太醫來看看吧?”
她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話,慕容夜越發氣恨,冷聲道,“都是些怕死的家夥,請他們做什麼!”
“那怎麼辦,”海秋也聽說了朝堂上的事,不敢再多言,“那就眼看著太後這樣病著嗎?”
“怎麼會,不是還有我,”隨著語聲,南雪鈺急步而入,帶進一股微冷而芬芳的空氣,她臉色雖然不好,神情卻鎮定,“夜,海秋,別擔心,我看看母後。”
太好了,救星來了!海秋頓時高興得不知道怎麼好,“見過燕寧公主!公主來了就好了!太好了,太後有救了!”話一出口,她又尷尬莫名:這話說的,好像太後就要不行了是的,簡直是對太後的大不敬!“奴婢該死!”
“無妨,你且站過一邊。”慕容夜知道海秋對太後的忠心,也就不怪罪她的語出無心,對南雪鈺道,“雪鈺,柳禦醫的事你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