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子的腦袋撞到了電線杆子,這讓山東子的腦袋落下一道三寸長的傷疤,而在“乳溝”縣則永遠留下了山東子的一小撮頭發。
我發現時已事後半日,山東子去了醫院,醫生初見血染半邊臉的山東子並沒有要求打破傷風針,而是驚訝的問:“你咋整的?”山東子用強顏歡笑的表情,無可奈何的說:“打架,打架”。隨後,山東子便不再回答醫生此後提出的問題,在被剝奪二十塊後回到旅店。
回到旅店的山東子並不知道醫生把自己包紮成那個樣子,等到同學們爭相拍照時,他才有所意識。紗布圍繞在頭頂與下顎部位,期間包住了傷口,露出了耳朵,紗布與耳朵的搭配讓人質疑受傷的位置究竟是頭部還是耳朵。一名同學一邊拿著相機一邊說,山東子的樣子就像黑貓警長裏的壞蛋一隻耳,然後一道亮光在山東子的臉上一閃而過。
山東子在解說這件事情之前,並沒有直截了當的說明傷口的來曆,他說:“我的傷口是在街道上嗅女孩被雷到了”我說:“女孩很醜嗎?他說:“不是被女孩雷的,是被跟在女孩後麵的二、三十個男生打的”我說:“女孩隨時隨地都帶著二十幾號人?”他說:“我不知道,我去要女孩的電話,女孩就一直往後麵看,我還沒弄明白,就呼啦一群人把我圍住”我說:“哦,女孩長的怎麼樣?”他說:“女孩長的像劉亦菲”山東子略帶寬慰的表情,我說:“挺好看的,後麵那幾個男生呢?”他說:“我沒看清,這麼大了,挨揍早就練得熟能生巧,首先用手捂住頭部,然後找個旮旯一蹲”他一邊說一邊神形兼備的比劃著,他又說:“他們操著一口本地口音,打完我,告訴我,‘以後別讓我看見’,然後扔地上二十塊錢,說,‘我知道你是外地人,離這最近的醫院在那邊’”山東子也學著指了指,然後若有所思的呢喃“二十塊還真是不多不少呢”。
給山東子帶來最大創傷並非挨打,而是在挨打後出現在他眼前的電線杆子。挨揍後的山東子急於回旅店叫人,在麵對電線杆子的道路上,山東子並沒有采取繞過,而是毅然決然的直行。他目測電線杆上的電表箱,認為電表箱的高度高出他的身高,並且堅信自己的眼中所見。如果當時有人有幸經過那裏,或者周圍的居民碰巧在那一刻望出窗外,就會看見一個活生生,能夠直立行走的人,眼睜睜的,不偏不倚的撞在電線杆子上。頃刻間,山東子腦子裏一聲轟鳴,倒落在地。揍他的男生們剛走不遠,重又驚恐不已的折反回來,說:“兄弟,沒事吧,挨頓揍至於這麼想不開嗎?”山東子咬著牙說:“沒事,沒事,意外,意外”,山東子告訴我,女孩一臉焦慮的望著他。
山東子回到旅店後格外興奮,他說他不僅心喜漂亮女生為之擔心,另一方麵,在手機的閃光燈下他也找到了做名人的感覺。在山東子的一通吹噓下,同學們相信山東子是因為英雄救美而負傷,並且所救之人為之傾心,死皮賴臉的要山東子的電話,山東子不給,女孩就打他。
山東子受傷很值得。山東子回來後,大家除了對包紮形象有所質疑外,對山東子所編造的虛假經曆深信不疑,紛紛憐惜的掏出食物供山東子調養,針對傷情,山東子還向老師申請了病假,病假的期限直到實習結束。山東子在隨後的日子裏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我們則見天徘徊在大壩與旅店之間的山道上。
我們來到這裏實習的目的很明確,學校讓我們在壩上做實地演練,並且利用學過的理論來聯係實際,從而得到好似久旱逢甘雨和什麼似的效果。另外,在實習過程中必須佩戴安全帽,人頭一個。同學們非常反感,這個時代的安全帽好似舊時官場上的頂戴華菱,級別區分明顯。在抵達大壩之前,我們必須乘坐一輛唯一能夠從旅店通往壩體的大巴。戴上安全帽的我們,離遠看就像一個個任人擺布的跳棋子。我們迎著司機師傅不耐煩的表情,一邊聽著帶有種族歧視般的聲音,“投幣,投幣,快點投幣!”
一路上歡聲笑語壓倒路上的顛簸。車行至半山腰。老師指著右側窗外,對我們說:“同學們往右邊看”,我們齊刷刷的望向手指的地方,那是一座擠在兩山之間的大壩,壩體雄偉壯麗,閘門的設置使這座大壩更像一座城堡,大壩上隱約可見戴有黃色、紅色頭盔的壩工忽上忽下,他們手持長鎬,仿佛正在攻城略地。這是一場戰爭,對手是波濤洶湧的海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