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嬪規矩學得很好,確實如此。皇上逾級晉封自有他的道理,隻是這在吳氏看來便誤以為自己是與眾不同的,驕縱之心若說一分也無,那自然是假的。皇上並沒有讓吳氏誕育皇嗣之意,但吳氏自己背著皇上停了避子湯。”
“吳貴人竟這樣大膽?”
“本宮也很意外。皇上為子嗣計,還是留下了這個孩子,便是長寧帝姬。隻是吳氏還是不安分,皇上便改了玉牒,把她遷出了瑤光宮。由此可見,做人最重要的還是安分守已,華嬪說是也不是?”
慕容世蘭見話被說到了臉上,四下又無旁人,一時不服輸的心又起了,
“可為人自當存青雲之誌,若是一味的躑躅不前,還不被生吞活剝了去?”
朱宜修眼中精光一閃,“華嬪這爽利的性子,本宮真是喜歡。”
“娘娘恕罪,嬪妾生來便是個直腸子,慕容家的女兒都是這樣,寧可說出來死,也絕不為了苟活而撒謊。”慕容世蘭自己都不明白是為什麼,明知道在皇後麵前不能這麼說話沒有分寸,可今天的朱宜修偏讓自己掩藏不住眼中的倔強。
朱宜修微微一笑,“可有些話隻要不說出來即可,並不等同於撒謊呀。”
慕容世蘭不解,朱宜修繼續說:“就如同方才,華嬪為什麼要對端妃說那樣的話?雖然不知者不罪,可端妃就是再寬宏大量,也不可能心裏一點不豫都沒有,何況,”
朱宜修頓了頓,“端妃憑什麼就非要原諒妹妹不可呢?”
慕容世蘭語塞,“嬪妾本不知情……”
“不知情為什麼不想辦法先知情呢?雖說後宮妃嬪相處並非行軍打仗,可華嬪是將門虎女,不會不知道知己知彼是多麼緊要的事兒吧。”
朱宜修自己也覺得自己有些咄咄逼人,和緩了語氣,又說:
“拋開本宮和華嬪的身份地位,本宮怎麼說也比華嬪年長幾歲,在宮裏待著的時日長些。有些事不是你以為是這樣,便是這樣的。可知謹言慎行、安分守己是絕不會出錯的。”
“多謝娘娘教誨。隻是娘娘……”慕容世蘭本能地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娘娘為何要同嬪妾說這些呢?”
朱宜修有片刻的出神,她盯著華嬪年輕美好的明豔麵孔,眼神隱隱的有些傷感,
“華嬪對本宮而言非常重要。”
“為何?”慕容世蘭緊追不舍。
“因為那個人對華嬪心懷顧惜,所以本宮也會盡力為他保全華嬪。”
那個人,自然是那個人了。慕容世蘭在聽到這句的話的時候心中猛地湧上一陣狂喜,旋又凝成一個質疑的笑容,
“真的麼?娘娘不怕嬪妾借著這顧惜,他日會對娘娘有所不利?”
慕容世蘭毫不掩飾眼中的挑釁,朱宜修怔了一下,忽然撐不住掩口大笑起來,慕容世蘭先是一頭霧水,很快便有些羞惱,她的臉噌的便紅了,微微跺腳道:“娘娘!”
朱宜修笑了好半天才止住笑聲,因笑得厲害了,她有些站不住,便順勢往路邊一塊大青石上坐去,不遠處的繪春瞧見了,忙一溜兒小跑衝了過來,把一塊絹子鋪在了青石上,方讓著朱宜修坐了。
朱宜修擺擺手,“不礙的,你且退下。”見繪春退下了,朱宜修方笑道:
“難怪皇上喜歡你,你這直來直去的性子,水晶玻璃一樣通透,什麼圈子都不用兜。慢說皇上了,本宮若是男子,隻怕也忍不住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