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小何子的快腿腳,加上儀元殿到鳳儀宮也不算遠,隨侍玄淩的李長很快就知道了朱柔則刺死費氏的事情。李長本因著嘴甜得了玄淩和朱宜修不少賞賜,正在高興頭上,突然被叫出來聽到這麼個事兒,頓時拉長了臉,
“這個事兒芳若做的不錯。可還有別宮人知道的麼?”
小何子頭搖的撥浪鼓一般,“沒有!”想了想突然大驚失色,“奴才出門前遇上了披香殿的小劉子,跟他稍微……稍微說了幾句。”
“稍微是多少?幾句是哪幾句?”李長狠狠橫了小何子一眼。
“公公饒命啊,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小何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聲音帶著哭腔。
“下次再敢這麼嘴上沒個把門的,仔細你的皮!”
李長蹲下照著小何子的後腦勺就是幾巴掌,小何子還得哭喪著臉磕頭說:“多謝公公教導。”
“知道是在教你就好,起來吧。”
李長轉身抬頭看了看在陽光下熠熠閃光的“昭陽殿”三個大字,自言自語道:
“高處的風景自然不是尋常的,難怪那麼多人拚得頭破血流也要往上爬,卻不知登高必跌重的道理……”
“公公……”小何子怯生生的聲音打斷了李長的思緒,“還用跟皇上稟報麼……”
李長冷哼了一聲,“當然要報,隻不過不是今兒,無論如何拖過今日,不然慢說是皇上了,皇後娘娘那裏也要記上一筆了。待咱家去看看,靠芳若一人隻怕壓不住多久。”
李長抬腳往宮門外走,走了兩步,他又停了下來,心道皇上最近性子轉了不少,比以往是穩重了不少,可也越發陰晴難測了,自己何必這麼往前湊呢?如今宮裏正經主子除了皇上、太後和皇後,也就端妃娘娘能說上話,不如緊跟在她身後……
這樣一想,李長徑直去了披香殿求見端妃。端妃早已從小劉子那裏得到了消息,早就確認了費氏已死的消息。不過,聽李長講明來意後,端妃還是很配合地做出了驚訝的表情。
“今兒本是皇後娘娘誕下皇長子的大好日子,怎麼會發生這般駭人聽聞之事?”
李長苦笑著說:“如今正是因為皇上正在興頭上,誰敢過去給皇上添堵呢?太後鳳體一直未曾大好,奴才也不敢驚動了太後,想來想去隻有端妃娘娘可以仰仗。娘娘本就是三妃之首,宮中妃嬪中位份最高者,舍娘娘其誰呢?但求娘娘看在奴才素日忠心的份兒上,移動玉步,前去儀元殿瞧瞧,奴才心裏也好有個章程。”
端妃靜靜聽著李長這番恭維話,心中自是腹誹不已,什麼三妃之首,如今妃位上隻有自己一個,還能有了誰去?隻是考慮到費氏的事兒,端妃覺得這渾水還是很有必要趟一趟的。她肅容起身,
“公公何必客氣,本宮雖忝居妃位,可宮中發生如此大事,本宮也理當過問,還請公公前麵帶路。”
李長服侍著端妃到了儀元殿,芳若早迎了上來,“端妃娘娘萬福金安。”
“免禮。朱氏何在?被她殺害的產婆可曾移動?快帶本宮去一看究竟。”
“娘娘小心,那產婆死狀血腥,不看也罷。”
“本宮好歹也是將門之女,膽子沒那麼小。帶路吧。”
“是。”
芳若隻好引著執意的端妃進入茶房,端妃一眼便看到仍在地上哀哀哭泣的朱柔則。因為跪久了,朱柔則麵色慘白唇色發青,一雙美目腫得桃子一般,看上去很是惹人憐愛,連端妃都有些於心不忍了。
“朱宛宛,見了端妃娘娘還不請安!”芳若厲聲道。
“不用了,這朱姑娘許是嚇壞了。芳若,給她一杯熱茶暖暖,如意扶她下去梳洗一下再來回話。”
如意應聲上前扶住了朱柔則,芳若則是賠笑道:“娘娘仁慈。”
說話間已經有人為端妃搬了椅子來,端妃坐定看著地上躺著個人身上覆著青布,心道這便是費氏了吧。
“掀開。”
“娘娘,這……”
“本宮叫你們掀開。”
“是。”
芳若扭頭對那幾個宮女使了個眼色,便有個膽大點兒的上前掀開了那青布,費氏雙目圓睜,脖子上還插著一根銀色的東西。端妃眉頭一皺,強壓下胸中作嘔的衝動,用帕子按住口鼻,說:
“她脖子上那是什麼?拔下來。”
這下是沒人敢去了,端妃眼神刀子一樣掃了過去,定格在方才那個掀開青布的宮女身上,“你,去把她脖子上的東西拔下來!”
那宮女頓時心中狠抽了自己幾個大嘴巴子,作甚麼方才那般手快,落不得好兒了吧!隻能哆嗦著伸手就把那根東西拔了出來。因為費氏死了有至少一個時辰了,血液早已凝固,屍體也僵了,瞪大的雙眼瞳孔也散了,那宮女縱是膽大也嚇得把拔出來的那物事掉在了地上。
“芳若,把那凶器呈上來本宮瞧瞧。”
芳若一聽心中叫苦不迭,可也隻能取了個茶盤來,用帕子把凶器墊著放進茶盤,呈給端妃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