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罰跪(1 / 3)

雖說現下隻是五月,可天兒卻已是熱起來了,早上還好,可臨近了中午時,日頭上來了,悶熱悶熱的,就是不動也會出一身的汗.

剛剛長跑完的我已是大汗淋漓,過了最後一道侍衛的關卡,終於順利到達了目的地.

瞥了下周圍沒人,我便大著膽子卷起了袖子扇風,一麵快步向著此時傳來一陣陣讀書聲的上書房的正廳走去.

剛過了轉彎處,便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隻見正廳門口正對的廊下跪了一溜兒人.開始我以為是做錯了事正在受罰的奴才,但細細看下去,他們年紀都不大,都是十來歲的樣子,且各個衣著鮮麗,體麵,應該是主子輩兒的人,又怎麼會在此下跪呢?

暗暗聳了聳肩,我管他們呢!他們如何又與我何幹?我隻管把書送到,再偷窺下皇子們上課的情形也就是了.

因為天氣的原因,廳堂的幾排窗子都大開著,這正好便於我偷窺了,嗬嗬,真是天公作美啊.

看了看那些罰跪著的孩子們大都無精打采地低垂著頭,還有幾個在悄悄地交頭接耳,沒人注意到我.

我輕輕地,動作很小地挪到了窗邊,向裏頭望去.

啊,怎麼會這樣?那原本應坐滿人的桌位此時竟空了一大半,隻剩下了幾個小毛頭孩子,三和另外一個大點的阿哥.其中就有我的祥兒.

一看到他,我心裏沒來由地就歡喜了起來,忍不住一連愛憐地看了他好幾圈.他好象有心電感應似的,身子頓了一下,猛地回過了頭,一眼看見了我,先是一愣,然後臉上綻出了個大大的開懷的笑容,衝我揮了揮手,我忙衝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收斂一點,別把我暴露了.

他作了個很誇張的表情,眨了眨眼,見我被他逗樂了,才戀戀地收回了目光,凝視著前方.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這才發現那站在前台上的老師,也就是他們所說的諳達.隻因他是個又瘦又矮又小的老頭,整個人看上去好像隱在了講台後,以至我剛剛匆匆一瞥時竟沒看見他.

“十阿哥.”那老頭發話了,我一驚,不想那有些佝僂的幹瘦身體中竟可發出如此雄渾,擲地有聲的嗓音.

他從講桌後走了出來,我這才得以看清他的全貌.頭發胡子都已全白,一身素雅的青色長袍襯得他儒氣十足,腰背隨已彎了腳步卻仍是穩當.一個典型的知識分子形象.

他的話音剛落,一個身材微胖的少年已是站了起來.他背對我,我無法看清他臉上的表情,隻感覺他仿佛是在微微發著抖.

那老頭一手執著本書,一手負在身後,邁開腳步慢慢向那少年走了過去.

待到了他麵前,站下,沉聲道:“你把昨日我布置下的文章背給我聽.”

一片靜默,一屋子的人,連同我,都在目不轉睛看著他.

好久,隻聽他顫得打了彎的聲音,“諳達,我,我昨兒個忘,忘了背了.”

“十阿哥你又背不上了,老規矩,廊沿上去。”那老者微歎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用執書的手指了指門外。

那十阿哥什麼也沒說,像是早已習慣了,躬著身子灰溜溜地出了門來.忽然一抬頭,看見了我,歪著眼睛盯著我怔了怔,吐了吐舌頭便又垂下了頭.走到了廊下那溜人處,幾個少年忙著誕著臉給他騰出了個陰涼地,還有兩個卷起了袖子給他扇起了涼.他眯縫著眼睛,搖晃著腦袋,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好不自在.

這十阿哥怎麼長得很麵善啊,像在哪裏見過,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算了,可能長得太大眾化了,產生錯覺了吧.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清朝的皇子教育製度還真是嚴厲啊,不過是背不上書來,就要體罰.原來這幫跪著的都是些背不上書的金枝玉葉啊.

想來,現代的應試教育要好太多了,居然還有些人大喊著要改革,真該讓那些人來看看這些震撼的畫麵,他們就會明白何為“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正想著,看到剛順暢地背完全文,正欲落座的三,心裏莫名的有種喜滋滋的味道,說不清到底是什麼,感覺上像是驕傲與自豪的混雜.

我輕拍了下腦袋,埋怨自己道:你自豪個鬼啊,你又不是他媽!

好了,既然已知道他們的教育是怎麼回事了,再趕快把書給三,就可以回去嘍.我要喝幾大杯涼茶,再睡個避暑覺,再……

“太子殿下,現在輪著你了。”諳達清了清嗓子,低咳一聲。

“太子殿下”這個名詞刹時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從前在電視劇上看到的太子大多是些肥頭大耳,拱腰腆肚的無用之輩,那時我還經常感慨像這麼一幫人,國家怎麼能不敗在他們手裏?

現在有個如假包換的太子就在我的麵前,我怎能抑製住強烈的好奇心?曆史上真正的太子是怎麼樣的呢?我不禁探著頭,伸長了脖子又望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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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好一會兒竟沒有人聞聲而起。周圍一陣靜謐,我甚至是連自己的心跳聲都聽得清清楚楚。

我不禁奇怪起來,太子難道不在這裏嗎?

“太子爺啊,今個兒是脫不了身的了。你是定要背的。”諳達雖徑自強忍著,但仍是掩不住語氣中滿滿的怒意,連我都聽得出來。

伴著“啪”地一聲甩開折扇的聲響,傳來個慵懶而又甚是傲慢的聲音:“我今個兒若是執意不背,你又能奈我何?”

順著聲音尋過去,最終把目光鎖定在坐在三的正前方的少年身上。

他身著一色明黃,手執把金麵兒折扇,翹著腿,懶懶地向後半倚在三的桌前,有一下沒一下地搖著扇子。

其他人的衣飾皆淡素平常,隻他那一身黃得醒目,耀眼;其他人皆正襟危坐,忐忑不安,隻他是那麼肆無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