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遠侯畢竟是老侯爺,這去世來吊唁的人很多。
蘇景天在前頭一直應付到黃昏,才有點時間,回到自己的院子。
一進門,第一感覺就是院子靜悄悄的,一點都沒有前幾日的嘈雜。
隨後,一個穿著白色孝服,頭上隻用白絹簡單的紮了一下的少女便迎了出來。
蘇景天看著她小跑著出來,又盈盈福禮,柔聲道著父親您回來了。
心尖都跳了一下。
蘇月抬頭看了一眼他那模樣,上前輕扶起他的胳膊道:“父親快回去歇著,女兒已經讓人燒了水,父親您看是先用膳還是……”
蘇景天看了下四周,打斷了她的話:“這院子裏的人呢?”
以往這裏可是幾十個下人,現在怎麼就隻有兩個婆子幾個小丫鬟?
蘇月眼簾低垂,用帶了小心忐忑的聲音道:“前頭大管事過來,將那些人帶走了。”
當然,不帶走也不成,那些人都被打得根本起不了身。
剩下那些還能起身的,現在誰都不敢往前湊,都老實的在少爺姑娘院子裏蹲著。
蘇景天哦了一聲,腦中浮現起了蔣氏那一身紅衣,還有今日別人看他的眼光,心中不覺又惱怒起來,也懶得再問蔣氏如何,跟著蘇月進了正屋。
正屋裏隻有堂屋收拾了一下,隔著打開的門,還可以看到裏麵散亂的顏色鮮豔的衣服。
想來,那是蔣氏丟下的。
蘇景天哼了一聲,對椅子上一坐。
蘇月使了個眼色,薄荷端了剛衝好的茶過來,蘇月接了,送到蘇景天手邊,低聲道:“父親先喝口茶。”
蘇景天接過那茶碗喝了一口,隻覺茶香沉潤,入口留香,倒是以前沒有喝過的味道,道:“這是哪來的茶?”
蘇月柔聲道:“不敢動院子裏的東西,這是女兒自個帶的茶。”
蘇景天一怔,道:“對了,你現是住哪?”
蘇月眼眶一紅,微微低垂了眼簾道:“父親,非是女兒不願意聽話,實是,皇後賜了女兒這些奴婢,女兒不能不帶著,那三間屋子,實是住不下。”
蘇景天一皺眉道:“誰讓你住那破地方了!你是我的女兒,自然要住我們二房的地方。”
蘇月抬眸看了他一眼,道:“父親,那,女兒可以住後頭的那個小院不?”
後頭的小院是東院,因為朝向不好,一直空著。
蘇景天張了下嘴,本想說騰個偏院出來,但是一想到三個兒女,又不忍心讓他們騰地方了。
哎,都是自己的骨血,蘇月是老大,便讓著些弟弟妹妹吧。
歎了口氣,蘇景天點點頭道:“也好,那地方安靜,等你祖父熱孝過了,我再給你換個好地方。”
等他正式拿到了爵位文書,讓大房騰出屋子,那個院子更大,環境也更好,便可以給蘇月一個好地方了。
蘇月滿臉喜色,對蘇景天施了一禮,道:“多謝父親,母親常說,父親是這世上最好的人,母親果然沒有說錯。”
看著她那歡喜的模樣,再聽得她這麼說,蘇景天不覺又想起了那個少女。
那個一心一意的相信著他,那時候,也是用這般神色看著他,讓他覺得自己是無所不能之人。
而不是,那個居然讓他下跪賠禮,還逼著他答應,一旦蘇月回來,就要給她好看的女人!
同樣都是他的妻子,同樣都是他的兒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