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玨頭都沒抬。
蘇月明白了,這是讓我問呢。
嘿嘿,還想考我不成!
別小看我,姐當年也是做過當家主母的!
先是拿了那一家三口姓牛的資料看了下,蘇月出口問道:“你們原來是自個開飯鋪的,怎生不做了?”
牛大低著頭道:“回姑娘,小的原在錢塘門外有個小店,地頭不算好,隻小的有點手藝,所以生意也不錯,隻三個月前,店裏來了一人,吃了飯菜後口吐白沫,他那同夥非說小的飯菜有問題,鬧上官府,官府判了小的賠那人一千貫,收了小的店和屋子權抵八百貫,還有兩百貫,小的無法,隻能賣了全家十年。”
蘇月瞅了他們四人一眼,道:“你那鋪子那一片,是不是都被人買走了?”
牛大驚訝的抬了一下頭,又趕緊的低了下去,道:“是,原是有人先來問小的,說願意八百貫買了小的店子,隻小的店子是祖上傳下來的,不說祖產不能動,便是市值也值得兩千貫,小的便沒有同意。”
蘇月點點頭,倒是個實在耿直之人。
被人坑成這樣,先頭言語之中卻並沒有帶任何辯解討同情的話,品性不錯。
“如此,那麼廚房便交給你們了,采買做飯,都歸了你們一家,可行?”蘇月放下他們家的資料道。
廚房位於前頭正兩進的旁邊,做好飯自然有人送,他們一家可以自住在一起,隻管做飯和打掃好廚房便是,不用進後院。
牛大又是一驚,這次沒有抬頭,隻沉聲道:“姑娘信任,小的一定做好。”
蘇月一笑,又看向那兩個少年。
兩個人一個是臨安人一個是安吉人,亦是家人俱沒,隻能自賣自身。
蘇月問道:“你們兩個,可識字。”
臨安的那位躊躇了一下道:“小的學過三字經。”
安吉的低頭回道:“小的認得不多,隻識得十幾字。”
蘇月便明白了,臨安府到底比較富裕,想來這位家裏原來至少是個小地主,還能送兒子上了一點學,安吉這個倒是個老實的。
想了想道:“三爺,這兩個一個放門上一個放前院,你給取個名字唄。”
那牛家簽的是活契,其實也就是雇傭契約,一次性付給十年的工錢,再包吃包住,每個月一點零花錢而已,所以,人家還是得用自己的名字,十年後還是自由身,良民。
當然,這也是因為牛大有這個手藝,所以才能十年賣兩百貫。
而這兩個少年年紀不大,又沒有特長,隻能簽死契,就是一輩子都是奴,這樣,原來的名字就得拋棄,由主家新起一個。
謝玨抬眸瞅了她一眼,淡淡的道:“你的人你取。”
蘇月驚訝的看了他一眼,做了個屋子的口型。
謝玨莞爾,點頭,再低頭繼續玩茶杯。
蘇月這下興致更高,看著外頭的天色道:“嗯嗯,你們既然到了咱們這裏,便忘掉過去,今兒天色不錯,你們一個叫藍天,一個叫白雲好了。”
謝玨:好家在,這茶我沒喝。
(要不一準噴出去)
鄭啟鄭發想著謝玨以前隨身小廝的名字,暗自道:好家在,這不是給少爺挑的人。
看完兩少年,又看四個姑娘。
那兩姐妹是父母都得了急病病死,沒有兄弟,不光家產被叔叔奪去,還將兩姐妹給賣了。
看蘇月盯著資料上麵的姐姐年紀,謝七湊近一點,低聲道:“她叔叔本是隻賣妹妹,想將她給嫁出去,她逃了出來,找到買人的婆子,要求跟妹妹一起,隻要求能賣到一起。”
蘇月點頭:“你們兩姐妹,姐姐叫秋桂,妹妹叫蘭春,在院子裏伺候。”
謝玨不覺又抬眸看了她一眼。
這小廝就隨便來個藍天白雲,兩丫頭倒是從詩裏麵找的名字啊。
另外兩個,大的是從破敗的大戶人家裏麵發賣出來的,小的則也是家貧被父母賣掉的。
蘇月給大的起名叫綠竹,小的叫青蘿。
綠竹有過做丫頭的經驗,便主要負責屋子裏的事,秋桂並兩個小丫頭也由她安排打掃。
人分配完,讓鄭啟領取安排住的地方和開始幹活。
蘇月微蹙著眉頭道:“還得要兩婆子,這麼大的花園光靠兩小丫頭不行,不一定要死契,雇傭那等粗壯婆子就成。”
謝玨點頭道:“成,回頭讓鄭啟再去找兩個。”
說著,不由的再打量了蘇月一下。
這麼熟門熟路,以前肯定做過!
蘇月被他眼神瞅得一個激靈,忙做可愛撒嬌狀:“三爺,我學得對不對,話本子裏都這麼弄的!”
謝玨唇角抽了一下,將茶碗放下,道:“你收拾一下,我帶你出去。”
不去看她那因為想討好,都擠在了一起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