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劍鬥群雄(1 / 3)

漫天飛揚的雪花,密密匝匝的,將黃昏時分天際的餘暉遮得嚴嚴實實。天地之間一片灰蒙蒙的,綿延不絕的山嶺,川流不息的江河,都隻剩下朦朦朧朧的輪廓。

一隊由十多個人組成的人馬,裹著厚厚的皮襖,佝僂著身子,走在山間的一條官道之上。這條路上鋪滿了厚厚的白雪、長得望不到盡頭。在馬隊的垓心,是一輛以獸皮為帳布的馬車。馬車窗口散發著昏黃的燭光,為這冰冷的世界天上了些許微不足道的暖意。

馬車裏,一張用雪白的白狐皮製成的毛裘之中,裹著一個輕眠的小女孩,發出細而長的氣息。精致的五官,煞是玲瓏可愛。女孩從睡眠中漸漸醒來,用甜糯稚嫩的聲音咕噥著:

“娘親……”

邊上坐著的美婦人抬眸,見女兒醒來,撫弄著女兒的臉頰和額頭,為她整理散亂的發絲:“潁兒,醒來啦?怎麼不多睡一會?”

潁兒微微搖頭,說道:“潁兒覺得心裏慌得緊,睡不著了。”

容氏抱起女兒,輕輕拍打著女兒的背,溫柔地安撫著女兒:“潁兒放心。外麵有爹爹他們守著,潁兒不會有事的。”

潁兒抬起頭,眼中氤氳著不散的擔憂:“可是,潁兒擔心的是爹爹……”說完,她抱住娘親的胳膊,用臉頰輕輕地蹭著。

“潁兒放心,爹爹也會沒事的。你再睡一會,等一下可能就又沒法睡了。”容氏沒料到女兒擔心的竟是爹爹,為這樣貼心的女兒所觸動,聲音變得更加輕柔。

乒、乒、乓、乓……馬車停了下來,外麵響起一陣刀劍碰撞的聲音,接著傳來激烈的廝殺聲,淒慘的吼叫聲。

這樣的境況,在今日已經是第三次了。馬車裏的母女倆卻沒有因此而習慣,潁兒縮在娘親的懷裏,嬌軀微微顫抖著。而容氏的一顆心,也好像懸在半空中沒有著落,隻是急急地跳動著。

“娘親,是爹爹的聲音。”在外麵混雜的聲音中,潁兒依然能夠辨別出自己爹爹的聲音。即使在刀光劍影之中,那聲音依然平穩沉靜,指揮若定。

“潁兒,不要怕。外麵的一切,全交給你爹爹就行了。”想到馬車外的夫君,容氏心中的恐懼不再像之前那樣深濃了。

潁兒沒有再繼續說話,把頭窩在容氏懷裏,靜靜地等待著。大約過了三刻鍾的光景,馬車突然重新開始疾馳。外麵的喧囂也漸行漸遠。

馬車跑了好一會,才停下來。車門的簾子被撩起,凜冽的寒意侵入車廂,一張俊逸穩重的臉出現在母女麵前,散亂的發絲尖捎猶自滴著血水。坐在門邊不遠處的容氏一探身子,伸手握住飄散的發絲,將血水拭去。

“老爺,你受傷了嗎?”容氏關切地問著自己的夫君。

趙信文臉上雖然是掩不住的疲倦之色,卻還是給了母女倆一個安心的笑容:“放心吧,那些人已經被我們甩開了。就算追上來,也不是對手。”然後,又想拍拍妻子懷裏的潁兒,瞥到手上的血漬,又生生忍住了:“潁兒,嚇壞了吧?”

潁兒抱住爹爹想要收回的手,說道:“潁兒好擔心爹爹。外麵這麼冷,爹爹上馬車來取取暖吧。”

趙信文看著嬌妻稚女,心裏柔情似水,但眼下的形式卻不允許他身陷溫柔鄉:“外麵的弟兄們受著風霜雨雪,爹爹怎麼能安心呆在車裏烤火取暖?”說完,稍稍用力,想要收回手。不過,潁兒也是個執拗的性子,就是不放手。

容氏看著脾氣一模一樣的父女,微笑著伸出雙手,將他們分開。趙信文看了母女倆一會,便放下簾子,到外邊指揮隊伍繼續前進。而馬車裏的潁兒則是悶悶地躺著,也不說話。

馬車走了一段時間,打鬥的聲音再一次響了起來,過了幾刻鍾又平息下去。如此反複了幾次,直到深夜,趙家的人馬沿著羊腸山道,進入了一片山林中的穀地。也許是深夜的緣故,也許是深山老林的緣故,四周忽然一下子陷入了寂靜,連落葉飄入雪地的聲響也沒有。

這樣的平靜,很詭異。就連馬車裏的母女倆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一種不祥的預感慢慢縈繞心頭,揮之不去。

“嗶!”一聲長嘯,響徹山林。接著,容氏和母女倆便感覺到馬車似乎受到了極大的衝擊。在下一瞬,馬車頂被人劈成了兩半,隻剩底座完好無損,木頭和獸皮的碎片像雪花一樣飄零。

“叮——”趙信文的長劍擋住了那劈開馬車、繼而刺向母女倆的利劍。那柄利劍的主人也不是凡類,見奇襲受阻,借勢向後一閃,如鬼魅一般落在數丈之外的雪地上。

“爹爹!”肆虐的北風,直剌剌地打在潁兒的臉上,刺入肌膚地疼。但此刻,她卻無心顧及,因為她看到好多好多人,從周圍的樹叢裏麵湧出來,將他們團團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