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樣的霧氣，他不禁又把思緒回轉，回轉到當日天臨境內第一次見明鳳雛的時候，菀釵草那鮮紅的顏色……他應該早些料到這一點的，可是兜兜轉轉了這麼久，他們做了這麼久的敵人，才發現是自己人。
身為天臨的宰相，身為神官，他有義務按照神書上的指明前進，隻是他一生的業，會拚盡全力去完成。
“娘娘，請您喝藥吧。”
隨著丫鬟的聲音響起，屋子裏的眾人更是立即凝神看了過去，甚至把丫鬟嚇了一跳。
“……沒事的，你進來吧。”明鳳雛本來心裏覺得還是沒有那麼大的壓力，如今卻硬是被這幫來看自己的人弄得緊張兮兮。她朝著門口端著藥的丫鬟擺了擺手，示意她來到自己身旁。
湯藥散發著騰騰的熱氣，明鳳雛深吸了口氣，又一飲而盡。
撲通……撲通……
和以往不同，這次當她飲下湯藥沒有一刻鍾，強烈的心跳聲就在她的耳邊響徹起來，她喝藥前還覺得眾人是不是有些大驚小怪，可是如今她卻不這麼認為了。
若是以往，臨地花帶給自己的感覺隻有一些身體上的疼痛，可是這一次，卻是精神上的折磨。那些她不願意看到的情景竟是向走馬燈一般迅速的從她的腦海中路過……金氏、糜鬆、江北知府，還有許多死在她手下或是間接死在她手下的人，都在麵目猙獰的看著她。
噩夢一般的走馬燈，隻讓明鳳雛覺得惡心。她之前從沒有為這些罪有應得的人想過什麼，可是如今身子一弱，不知從何而來的、血淋淋的臉一個個晃在她的麵前，讓她竟是感到了一陣陣的恐懼。
“滾開！都滾開！”
許久的沉默下，明鳳雛大喊了一句，又一把扯掉了床簾，扔到了地上。
“鳳雛！你是怎麼了？！”拓跋於野雖說了解過第三十六日的毒是很難挨過的，卻是沒有想到明鳳雛竟是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開始發作起來。
“……她手上是走過了多少人命才會這樣啊。”文長老也是歎了口氣，隨即伸出那雙褶皺的雙手，搭在了明鳳雛的後背上麵。
而這輕輕的一下，卻是讓原本有些坐不住的明鳳雛稍稍平靜了些，她雖然坐著，瞳孔卻是放大的狀態，顯然眼中沒有眼前的任何一個人。
“臨地花，和我們天臨國的淵源算是千絲萬縷。”文長老緩緩說道：“根據神書的記載，我們天臨比起能夠聽從預言的安國來講，是更為接近上天的存在，不過這樣的我們，卻是有著臨地花將我們墮入深淵，唯有從中掙紮開來，才能夠衝破天際。”
“……也就是說，鳳雛若是挺過這陣難捱的時候便好了？”拓跋於野雖然一時也糊塗於他們的話，但還是大概明白其中的含義。
“有的時候，讓人墮落的，不僅是難捱的東西啊。”文長老卻是沒有點頭，而是意味深長的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