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詩茵,上次找你我是有想過要複合,但是還有好多事我沒想清楚,誰知道你就一直問啊問,說真的,和你在一起這幾年我真的累了,你也知道我家裏對你和你家裏的情況一直也不滿意,而且我對你那個媽也真挺怵的,有的時候我覺得你和她根本是一樣的,特別偏激,怪不得你爸要離開她……總之我們還是算了吧,別恨我,再見。”
我合上手機,胳膊抱著膝蓋,坐在客廳的地上,黑暗中,我透過窗戶看著對麵,有一個母親正在給她的孩子做愛吃的飯,她的女兒圍在旁邊笑的特別開心,一直在講著什麼,手舞足蹈,他們一定很幸福吧,你看,幸福的氛圍總是特別有感染力,連我都忍不住笑了。
他叫蔣昊軒,剛剛正式成為了我的前任,這個我愛了七年的男人,這個大家眼中的好好先生,在最後給了我致命的一擊,我沒有哭,大腦開始空白,我其實真的很想發一條比這更長的回罵他,罵他忘恩負義,罵他沒擔當,罵他明明知道我的家庭我的媽媽是我唯一怕別人介意的地方,而他卻用這把刀判了我死刑。可是在要摁下發送的瞬間,突然沒了勇氣,明明相愛的兩個人,為什麼到最後的時刻卻變成了無休止的謾罵和指責,仿佛曾經所有的感情都沒有存在過。
兩年前,我大學畢業,來到d市,跟所有有夢想的人一樣,想著要在這裏開啟自己的一片事業,帶著一身孤勇和雄心壯誌。這是一個隻要你有口氣就不會失業超過一個月的地方,談不上過的多好,但絕不至於餓死。這個城市每天上演著太多勵誌的故事,比如在地鐵乞討都能每月給家裏寄一萬塊錢的老漢,比如同事的親戚的朋友的妹妹的男朋友,一個外地it男,通過自己十年的努力,終於在西三環買了一套60平的兩手房,等等,這些都是讓你每天早上醒來要默念20遍激勵自己奮鬥的雞湯,畢竟你還隻是一個在這個城市靠著每月微薄的工資,為了不想擠地鐵,租住在四環,一個小隔斷間,每天和至少四個人搶廁所和洗衣機,然後早上坐著不知道幾十分鍾會來一趟的公交,到了公司全要看人臉色,每個人都是爺,隻跟家裏報喜不報憂的平凡北漂而已。這個城市每天都在上演著地鐵搏擊大戰,你路過每個人都可能聽到他在跟朋友抱怨今天自己又受了怎樣的委屈,然而電話那頭的他也許並沒有比你好到哪裏去,沒有人會真正認真的去聽你的遭遇,因為每個人都很忙碌,而第二天起來,你還是得為了活著繼續忍受。
我和每個北漂青年一樣,每天重複著公司家裏兩點一線的生活,周末死宅,因為哪裏都是滿滿的人,而如果你恰巧沒有什麼朋友,那麼孤獨感大概是這個城市能給你的唯一感覺,但我還好,因為我有他……
我一直以為這會是我最後一次戀愛,我們從高中時就在一起,經曆過了高考,經曆了所有老師的冷嘲熱諷,甚至差一點被請了家長,要宣告我倆的好事兒,為此那一年,我們盡可能的低調,終於盼來了高考結束。我還記得畢業的時候,班主任帶著一臉玩味兒的表情對來填誌願的我和他說:如果有一天你倆結婚了,可一定得請我們這些老師呀,我們都是見證。我明白他的意思,並沒有說什麼,拉著他的手走出了辦公室,我記得那天天氣很好,我和他一直拉著手一路無言,學校門口是一條長長的路,通往公交站,快到站點的時候,我突然停下來,抬頭看他,嗯~當時的他還是一個白衣少年,陽光曬在背上,透過背光,我看到他雖然消瘦卻幹淨的臉龐,他也看著我,我說:昊軒,我們一定要堅持,即使全世界都反對我們,我們也要在一起給他們看看。他笑著看著我,摸著我的頭,說:“好”!一切仿佛還在昨天,我們經曆了高考,經曆了大學異地戀,終於畢業,他跟家裏鬥爭了很久,才悄悄跑來了d市,和我一起奮鬥,彼時,高中時期的好多小情侶早已勞燕分飛,而我和他就成為了同學們心目中的模範情侶,這幾年,我們也跟好多娛樂圈的明星一樣,隔三差五就會在朋友圈裏被傳要結婚了,我也有過暗示,他總說再努力努力,我也從未懷疑過其它,就那樣等著,仿佛是一種堅信。本來過段時間我準備跟家裏坦白我已經有一個相處了幾年還不錯的男朋友,其實我家也不催婚,媽媽反而讚成我過幾年再結婚也可以,隻是姥姥年紀大了,總說我是最讓她放心不下的小外孫。所以你看,人有時候就是樣,越堅信什麼,反而現實會給你一記響亮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