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風氣開化,甚至有些放蕩。貴族女子自由追逐心意的情郎是常事,就算有偷情,眾人也不當一回事。
孔華珍入京有幾個月了,也逐漸適應了這風氣。再說崔景鈺風流俊美,才華橫溢,喜歡他的女孩實在太多。孔華珍本來就不是心胸狹隘、會拈酸吃醋之人。所以即便聽劉玉錦這麼說了,也不過笑笑,不以為然。
劉玉錦也頗佩服她這份淡定,覺得自己定是做不到的。
兩人親熱地說了一會兒話,約著去孔府裏賞雪煮茶,這邊李碧苒使了婢女來將劉玉錦請了過去。
劉玉錦走了過去,就見李碧苒正同一位盛裝麗顏的中年貴婦在交談。那貴婦美豔的臉上帶著不怒自威的神態,倨傲高貴,正是太平公主。
劉玉錦心裏咯噔一聲,暗道不好,卻隻有硬著頭皮上前,給太平公主行禮問安。
李碧苒很是熱情,道:“我這外甥女,簡直就像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一般,沒見過這麼乖巧賢淑的女孩兒了。她一點兒都沒有京中貴女們那嬌驕的性子,聰慧靈巧,善解人意……”
太平公主一言不發地看著劉玉錦屈膝行禮,等她起身了,才笑了一下,對李碧苒道:“你這外甥女倒生得珠圓玉潤,又標致,又有福氣,看樣子也是個溫和的好性子,不知道將來哪家郎君這麼走運,將她求了去。”
劉玉錦這些日子裏和薛崇簡走得近,李碧苒也是知道的。一來京中的少男少女們總在一處玩耍,沒什麼男女大妨。二來李碧苒正投靠了太平,若劉玉錦能嫁薛崇簡,倒是好事。於是她今日才有意將劉玉錦引見給太平過目的。
可是太平公主這話一出,劉玉錦臉色慘白不說,李碧苒心裏也一沉,賠笑道:“姑母過獎了。這孩子還小,侄女和駙馬都想將她多留幾年呢。”
太平公主微微笑道:“是該如此。你嫻淑聰慧,這孩子跟著你學幾年,將來定會做個好主婦。回頭不論看中哪個年輕俊才了,隻管和我說。我這做姑母的,給你保媒。”
“還不快謝長公主?”李碧苒急忙推了劉玉錦一把,“瞧這孩子,都歡喜得懵住了。”
劉玉錦怔怔地跪下來,心如刀割,一陣酸楚之意往上衝,頓時兩眼發熱。
她支支吾吾地磕頭謝恩。太平敷衍地點了點頭,轉身就走了,隻留給她一個高傲冷漠的背影。
“傻孩子。”李碧苒將劉玉錦拉了起來,掏出手絹擦去她的淚,“薛二郎是好,我也希望你能嫁他呀。隻是太平公主有意讓薛二郎同武家結親。太平公主如今說這番話,是想讓你知難而退,已是給了我們足夠大的麵子了。”
劉玉錦眼裏含淚,咬著嘴唇點點頭。屋裏人多,她不敢掉眼淚,讓別人看了笑話,隻得借口更衣,匆匆出了殿。
外麵寒氣凜然,吹得人陣陣發顫。劉玉錦被風吹得通體生涼,淚水這才決堤。她見一列宮婢走來,急忙轉身避開,險些和迎麵走來的丹菲撞上。
“這是怎麼了?”丹菲急忙拉住她。
劉玉錦一見是她,滿腹的委屈辛酸噴湧一般爆發出來,再也忍不住,撲進她懷裏嗚嗚起來。
丹菲嚇了一跳,急忙將她拉到一旁避風處,給她抹淚。
劉玉錦如今懂事許多,也不像當年受了委屈就嚎啕哭個不停。她深吸了幾口氣,控製住了情緒,哽咽道:“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太平長公主不同意我和薛二郎的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