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菲一直都知道這個男人並不畏懼殺伐。但是她依舊為他親自動手殺人而感到深刻地震撼。
孔華珍大概永遠都不會知道他這一麵吧。崔景鈺將她保護得那麼好。所以丹菲覺得,賀蘭奴兒一旦動了這個心,要去害孔華珍,她在崔景鈺心裏就已經死了。崔景鈺是不會再留著她的。
回去之後,孔華珍倒沒事,反而是孔伯母被嚇得小病了一場。
長輩見多識廣,哪裏不知道那日宮中情境險惡。隻是既然已經遮掩了下來,人沒傷著,也沒借口去找安樂公主的麻煩,也隻有把這一口惡氣往肚子裏吞了。
崔景鈺次日就上門來,送了厚禮給孔華珍和孔伯母壓驚。
孔華珍至今還以為是自己體虛暈倒了,渾然不覺她剛在身敗名裂的關口上轉了一圈回來。但是孔家伯父伯母是明白人,知道侄女是被安樂公主陷害的,於是再看崔景鈺,就沒那麼熱情了。
“昔年武皇後給太平公主和武駙馬指婚,便直接賜死了駙馬原配發妻。如今安樂公主愛慕崔四郎,人盡皆知,甚至都不惜動手謀害我們珍娘了。若皇後愛女心切,有意招崔四郎為駙馬,我們珍娘可不岌岌可危?”
夫妻倆私下議論時,孔伯母憂心忡忡。
孔伯父道:“我看崔四郎是不想國婚的,待珍娘也好。便是武皇後,也不敢賜死我們孔家女,更何況韋皇後乎?”
孔伯母呸道:“你當隻要沒賜死,其餘的就不算數了?若是命和離呢?若是安樂公主再對珍娘動手呢?防得了一次,沒有法子防一世的。不過是嫁個夫君,卻要提心吊膽過日子,那這婚結來有什麼意思?橫豎這些都是女人的苦,你們男人沒疼在自己肉裏,都不當一回事!”
“你別著急。”孔伯父忙哄著老妻道,“你說的道理我都懂。阿珍無過,若平白被和離了,也是奇恥大辱。更何況那安樂公主如此嬌縱跋扈、心狠手辣,誰知道還會做出什麼惡毒之事。我們以後可要多避著她一些。”
“她若要對阿珍下手,我們防不勝防。”孔伯母道,“不如我想借口養病,帶著阿珍去莊子上小住。安樂這事,崔四郎惹來的,讓自己處理好。若不行,咱們寧可退婚,都不要送個女兒去吃苦受怕。咱們孔家的女兒,難道還愁嫁不出去了麼?”
孔家的態度不僅傳遞到了崔家,整個權貴圈子裏也都有所耳聞。眾人不明就裏,隻知道安樂公主私下似乎是欺負了孔華珍,孔家將帳算在了崔景鈺頭上。愛慕崔景鈺的貴女們紛紛竊喜,嘲笑孔華珍太嬌氣,又在暗地裏罵幾句安樂太跋扈,全都在一旁看笑話。
孔家將孔華珍保護得滴水不漏,把流言蜚語全部都攔在了外麵。孔華珍一邊陪著伯母進山禮佛,一邊思念著崔景鈺,沉浸在幸福之中。
李碧苒聽到了這個流言,不屑一笑,低聲自言自語,“安樂當初也是鬧著要崔景鈺退親給她做駙馬的,結果才鬧了半截,自己就被武崇訓弄大了肚子,不得不匆忙下嫁。她這淫性要是不改,我看她這次也不見得能嫁成崔景鈺。”
宋紫兒進來道:“公主,世子派了管事來回話了。”
“說了什麼?”
“世子已將那個郎君安頓在王府裏了。大王請了族老,尋個最近的吉日,就將他過繼到膝下。公主您寫的關於崔郎的言行舉止的提要,也都帶去讓他熟讀詳記,照著練了。世子說他一定會把這事辦好的。”
李碧苒不以為然,“他就是學一輩子,也學不像崔景鈺三分。不過有那張臉,再能在牙床上好生伺候安樂就夠。安樂公主那邊怎麼樣了?”
宋紫兒道:“奴如今同那個掌管公主湯藥的婢女已是結義姊妹了。他日那一位韋郎侍寢時,她會下手調換避子湯藥。”
“好。”李碧苒滿意道,“定要讓安樂早日懷上!近來那武延秀也同她打得火熱,可不能讓武家又把這個下金蛋的雞給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