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錦可是累了?”李碧苒見她走得慢了,回頭溫婉一笑。
劉玉錦強笑道:“我是怕待會兒在陛下和皇後麵前失禮。”
李碧苒道:“教你的禮節你都記住了,到時候皇後問你話,你答得利落些。皇後對晚輩都很慈愛,隻不喜懦弱溫吞之輩。”
“我都記下了。”劉玉錦道,“我就算不能給公主您長臉,可不能給您丟臉。”
“都說了,叫我舅母就好。”李碧苒道。
“是,舅母。”劉玉錦乖巧道。
等到了含涼殿,劉玉錦由李碧苒領著進了大殿。劉玉錦謹記著李碧苒之前的叮囑,低頭順目,眼睛一直盯著地毯。李碧苒叩拜,她也緊跟著跪了下來。
韋後平和無波的聲音響起:“都起來吧。一家人,無需多禮。”
李碧苒謝恩,郭駙馬扶著她起身。
劉玉錦卻是緊張得手腳發軟,一時有點使不上勁兒。
這時一雙手伸了過來,挽著她的胳膊,力氣頗大地將她提起。
“皇後請女郎和幾位小郎君也起身呢。”
熟悉的嗓音就在耳邊。劉玉錦難以置信地轉過頭,目瞪口呆。
“阿……”
丹菲朝她遞了一個眼色,鬆開了她的手。
劉玉錦同她心有靈犀,閉上了嘴。
韋皇後照例詢問了新夫婦幾句,叮囑她們好生過日子,彼此敬愛,然後給每個孩子都賜了一份見麵禮。韋皇後倒是對劉玉錦一視同仁,以公主之女的待遇對她,賞了她一對金絲玉鐲,一對珊瑚珍珠花樹簪,和十匹絹。
然後韋皇後道:“今日恰好有幾位閨秀入宮,同安樂和上官婕妤在自雨亭裏做詩社。你們這外甥女年紀和那幾個孩子差不多,不如也去與一道玩兒吧。”
李碧苒正有意讓劉玉錦多接觸一下那些貴女,自然點頭讚同。
劉玉錦惶惶不知所措,見丹菲朝她使眼色。她心有靈犀,道:“小女遵命,還勞煩這位娘子領個路。”
韋皇後不以為然地朝丹菲擺了擺手。於是丹菲順理成章地送劉玉錦出去。
劉玉錦的手緊緊抓著丹菲的胳膊,出了含涼殿。待到下了漢白玉台階,將其他宮人都遠遠拋在身後了,她也終於憋不住,摟住丹菲,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阿菲,我差點以為你死了……”
丹菲本也鼻子發酸,聽她這麼一說,頓時啼笑皆非。
“難得重逢,就不能說幾句吉利話?別在這裏哭。待會兒宮門上還有宮人呢,看到了可不好。”
劉玉錦抽抽搭搭,“我在郭府裏住著,半點消息都打探不到。崔景鈺倒是托人給我遞了我話,說你在掖庭裏很好。舅父又覺得你不詳,不願我提起你。後來他又尚主。宮裏的女官們來教我們幾個晚輩規矩的時候,把話說得更加嚇人。我怕我一時不慎,就要牽連整個郭家。”
“你這樣是對的。”丹菲掏了帕子給她擦臉,柔聲道,“你現在多長了心眼,知道提防人了,我可鬆了口氣。我如今在皇後身邊侍候,倒也不會吃什麼苦。你這些日子裏可好?”
“我能有什麼不好的?”劉玉錦吸鼻子,“舅父慈愛,幾個弟弟也聽話。公主的規矩雖然多,可是人也溫柔和善。公主說她沒女兒,舅父也隻有兩個兒子,於是把我當女兒呢。”
丹菲不禁冷笑,“宜國公主果真會做人。”
“可有什麼不對?”劉玉錦困惑。
丹菲道:“這其中的事有些複雜,三言兩語也和你說不清。你隻管記住我的話,對著她,多留幾分心眼。不要她對你一好,你就暈了頭。”
“我不明白。”劉玉錦道,“我也沒什麼可值得她圖謀的?”
丹菲真是拿她沒辦法,戳她額頭道:“你的親事呢?拿你來聯姻,再方便不過。這麼現成的一個正值婚齡的女兒,李碧苒可是賺了呢。”
劉玉錦露出彷徨之色,“她要將我嫁給何人?”
“我怎麼知道。”丹菲道,“她詭計多端,你多留個心眼就是。對了,我交給你的那個東西呢?”
劉玉錦立刻警惕地左右望了望,見四下空曠無人,才小聲道:“你放心。我全按照你教我的做。信被我縫在了鞋墊裏。我說那鞋墊是我娘的遺物,封起來了。我房裏的婢女是舅父專門買來服侍我的,身契由我拿著,算是劉家的奴仆。她們對我極是忠心。”
丹菲點頭,“若真是守不住,就把信燒了吧。沒有什麼比你和你家人的平安重要。”
“你放心,我會把那東西護周全的。”劉玉錦道,“經曆了這麼多的事,我再也不是當初那個什麼事都依靠你,沒半點主意的丫頭了。”
丹菲感慨一歎,“我如今,也隻有你可信任了。”
兩個女孩手挽著手,沿著宮中園林小道,一路向太液池而去。